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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老太太好好休息，出去说。”叶暮婉捏了捏她的肩膀，这点眼色素问还是有的，收拾好药箱起身。
“叶大人。”老太太倚着床开口，“民妇有些话想跟您单独聊聊。”
叶暮婉点头，让其他人带上门出去，自己在素问诊病时坐的凳子上坐好，给她掖了掖被角，对她要说的话，心里有个数。
“叶大人，方才在外面说的话，还请您考虑一下，民妇是个什么情况，心里跟明镜一样，吃再多的药，看再多的大夫都是无济于事，民妇撑着这口气不肯咽下，就是挂念着狗剩。”
“您是长辈，我是晚辈。”叶暮婉说道：“我没穿官服，这里也不是公堂，您不必一口一个‘您’的称呼我，也不必以‘民妇’自称，就当成长辈与晚辈的谈话，随意一些，彼此都能舒服，您说是不是？”
老太太点头，“既然大人这么说了，老婆子我也就不客气了，说实在话，我之前从未见过你，初次见面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狗剩长大后能成为你这样的，不知该有多好。”
“官场太过复杂，他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了。”叶暮婉笑了笑，“不过您放心，我这有更好的去处，他还小，又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在我的人眼皮子底下都能溜走，一身的本事可不能浪费了。”
“这么说……大人你……”
“我说过，相遇是场缘分，当珍惜才是。”叶暮婉拍拍她放在被子上枯老的手，“把他交给我，您放心，我这样的就算了，做个除暴安良的侠士，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四海为家，看遍这大江南北的风光，对狗剩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老太太勾勾唇，“大人比老婆子有见解，看的也长远，不怕大人笑话，狗剩从记事开始，就盼着出去看看，奈何老婆子身子骨不争气，硬生生拖累了他，大人能帮他实现多少年的美梦，老婆子和他逝去的爹娘，祖父，都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罢了，您无需挂齿，原本，我就没打算弃他不顾，现在让他走他定然是不愿的，能说服他的人，只有您，您得撑下去，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习武之人三心二意，很容易走火入魔，后果不堪设想，不论是您还是我，都不愿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门“吱”的一声打开，叶暮婉适应了会强烈的阳光，站在门口环视一圈，没能找到狗剩的身影，连墨影都不见了。
“上山采药了。”素问抱着胳膊，朝她努努下巴，“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挨家挨户的敲门，就为了看看有没有重症不治的病人，之前可没见他这么上心，这么好心过，嗳，这不会就是你带他来的目的吧。”
叶暮婉收回视线，淡淡道：“我没那么大的闲心，应该是陛下的意思，他想跟着就让他跟着吧，只要不耽误我办事就行，老太太情况怎么样？”
素问站的有些累，勾过旁边的小杌子坐下，翘着二郎腿，抱着胳膊，面色平静的不能再平静，叶暮婉却知道，她这样的表情，恰恰说明情况很不好。
“简单四个字，油尽灯枯，来之前我就说过，上了年纪的人都会得老年病，调理的好了，寿命自然会延长，调理不好，就像老太太这种情况，各种并发症压在一起，一旦爆发，大罗金仙都救不回来。”
“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地方太偏了，连个卖药的铺子都没有，需要什么还得上山采，等采回来再煎好，中间需要耗费多长时间，一旦她在此期间犯病，得不到及时的治疗，只有等死的份。”
素问耸肩，“目前为止我能做的，只是维持现状，尽量让情况不再继续恶化下去，当然了，如果有办法让他们祖孙俩离开这个地方，到城里去，条件好了，想要什么也可随时买到，节省了时间，会慢慢好转也说不定。”
叶暮婉皱眉，老太太在村子里住了大半辈子，不论是之前的生活，还是现在的贫苦，她都习惯了，已经有了感情，贸然让她搬离，她恐怕不会同意，况且，村子里不只这一家，其他人看到了，还不得疯了一样的追着他们。
她靠在门上往屋里看去，老太太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每次呼吸都很沉重，好似有什么东西堵的她喘不过气来，师姐说的对，带他们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狗剩和墨影采完了药回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醒了，她觉本身就比较少，昏昏沉沉的情况下才会特别快的睡过去，睁开眼就看到了跪在床边的狗剩，心里又酸涩，又欣慰。
她的狗剩太听话，太懂事了，让人心疼。
“祖母您醒了。”狗剩的心放回到肚子里，每次祖母睡着的时候，他都会害怕，怕祖母再也醒不过来。
“药很快就好，等您喝了，病就好了，可以再给我讲故事听，我最爱听您讲故事了，一日不听，这晚上都睡不着觉呢。”
老太太摸摸他的小脑袋，“去叫叶大人进来。”
“叫她干嘛。”狗剩撇撇嘴，不高兴了，“祖母您想要什么就跟我说，我去给你拿，她一个外人，哪里知道我们家的东西放在哪。”
“不听话了？”老太太叹息道：“果然是长大了，祖母的话也不听了，罢了罢了，我亲自去找。”
说着就要掀被下床，被狗剩摁了回去，“我去我去，我去还不行嘛，您歇着，我去给您叫。”
叶暮婉就在外面，来的很快，身上还带了淡淡的药味。
“老太太，您找我。”在床边坐下，看了眼对面撇过头，别别扭扭的小男孩，不由的好笑。
“狗剩，叫哥哥。”
没来由冒出这么一句，狗剩瞪大了眼睛看着老太太，“祖母，你说什么呢，爹娘就生了我一个，哪来的哥哥。”
“不叫哥哥也行，那就叫兄长。”老太太随后补了一句。
这有区别吗？狗剩抿抿唇，“祖母，您不会要把我推给别人吧，我不干，我哪也不去，就在您身边陪着您！”
他指着叶暮婉，“您别看她表面人模人样的，实际心可黑了，难怪都说她冷血无情，都是真的，祖母您别被她骗了！”
“放肆！”老太太沉下脸，“祖母教你的话都给忘了是吗？谁准许你这般跟叶大人说话的，赶紧给叶大人道歉！”
“无妨，他说的也没错。”
狗剩冷哼着把头撇的更厉害了，叶暮婉看着都替他疼，这要是一个不注意“嘎嘣”一声，人当场可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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