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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暮婉垂眸而笑，手伸向腰间的带子，随手一抽，宽大的官袍直接滑落到了地上，她弯腰捡起，叠的板板正正之后放到桌案上，自己边挽着衣袖边走到大殿中央，背对着南风帝幽幽道。
“今日殿试，此处便是唯一的考场，臣也想借此机会大展身手，陛下不介意吧。”
南风帝也不喜那黄口小儿口出狂言，往后靠在椅背上，单手撑着额头笑道：“叶爱卿自便，朕也想看看叶爱卿除头脑之外的本事。”
“多谢陛下。”叶暮婉转向程言，朝他伸出手，“借程将军的佩剑一用。”
程言已经摸上了腰间，旁边楚韵先他一步取下自己的，起身亲自送过去，“程将军的佩剑乃战场杀敌专用，重若千斤，叶大人身子骨柔弱，怕是拿不起来，我的剑更为小巧精致些，适合叶大人。”
谁的都无所谓，叶暮婉只想教训一下空有其表，败絮其中的败类罢了，她伸手接过，长剑出鞘发出好听的剑鸣声，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是把绝世好剑，师父在的话，想方设法也得弄到手了。
剑一拿到手，她身上的气势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身法极快的朝文举的学子们冲过去，目标很明确，凛冽的剑风吓的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呢，就先腿软跌倒在地了。
叶暮婉及时收住力道，长剑距他令人恶心的脸只有一根手指头的距离，要看着他不住的发抖，叶暮婉不屑的嗤笑。
“文臣与武将的区别，阁下清楚了吗？”她动了动手中长剑，淡淡道：“武将无需费太多的力，就能取你性命于千里之外，文臣手中握着的，不过是一杆笔罢了，是能杀人，还是能自杀？
武将镇守边境，护卫一国安危，百姓安居，文臣就只能躲在后面苟且偷生，甚至连提剑的力气都没有，大军入境，文臣想的，只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命，武将想的却是如何用自己的命保住一国。”
她笑了笑，“陛下说得对，天壤之别的差距，确实比不了，不过，是文臣比不上武将，并非就比武将高出一等。”
这话相当于众目睽睽之下置南风帝的脸面于不顾，他想发作，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叶暮的话极有道理，他不也是靠着武将，才能安然自得的坐着这个位置吗？也是靠着武将，才能打下南风的江山。
可帝王会承认自己错了吗？当然不会。
“科举是为了选贤举能，不止需要才华，还需要上佳的脾性，很明显，你不符合朕的标准，小德子，把人拖出去，另外，请殿外的武举学子入内准备。”
“是。”
德公公小跑着叫了人进来，先把瘫软成一滩的人拖出去，又郑重非常的请了三位武举的学子入内，位置已经摆好了，就在程将军下首，如此荣宠，令他们受宠若惊，却也大大方方坐了下来。
叶暮婉许久未动手了，方才的一下用力过猛，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喝过一杯温水后稍缓了些。
她方才的举动也震惊到了齐大学士，谁能想到看似弱不禁风的人，发起火来竟会直接拔剑砍人呢，他凑过去，轻声问道。
“你没事吧？看着脸色很不好看，要不还是先下去休息休息，这里有我呢。”
叶暮婉摇头，“题目齐老可想好了？”
“想好了，时逢乱世，就以乱世的生存之道为题，你觉得如何？”
“是个好题目，但格局太大。”叶暮婉揉揉眉心，沉思片刻道：“不如就……安国利民之道吧，乱世求生的不止帝王与朝中大臣，还有数不清的百姓，他们手无缚鸡之力，需要有人从旁帮衬着些。”
齐大学士也觉得这个题目不错，想也不想的废除了原本的那个，在纸上重新写下六个大字：安国利民之道。
“诸位就以此为题，一炷香时间为限，写出自己的想法吧。”
桌子蒲团摆好，纸张发下去，香也燃了起来，齐大学士仍然控制不住好奇心，可四下里看了看，也没个人动，咬牙握拳强忍了下来。
半柱香燃尽，真正有想法的还在唰唰唰写着，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的，已经愁眉苦脸放下了笔，叶暮婉起身走过去，淡然的扫过每位考生的答卷，坐在最前面的两人便是齐老挑出的并列一甲，他们的风格仍旧如先前看到的一般，如沐春风和言辞犀利的对比。
只是从他们的字迹上，叶暮婉明显发现不对劲，他们都做出了与之前截然相反的改变，她微微扬唇，这倒是有意思了。
齐大学士紧随其后看过去，同样停在了最前面，一双眼睛都在放光，恨不得当场评价一番，或者，刻意打个低分，把人弄到翰林院去。
只可惜啊，叶暮这小子也看的仔细，终究只能想想罢了。
一炷香时间很快过去，考卷收上去，先到了叶暮婉和齐大学士面前，二人精挑细选，定下了前三甲，巧的是，一甲仍旧在两人之间难以取舍，他们索性也不挑了，交给陛下犯愁。
南风帝拿到四份考卷，眉毛禁不住的上扬，他挨个看去，视线最终停留在并列一甲的两份考卷上，哪怕让他看，都难以抉择，两人都留下，剩下的就必须落榜一人。
他抬眸看向叶暮婉，“叶爱卿觉得，谁更应该位居榜首？”
叶暮婉起身，看了眼大殿中央垂眸不语，书生气息没有那么浓厚的两位翩翩公子，笑道：“谭公子与谢公子的文章，臣与齐老分别看过两篇，之前在翰林院，为了选出一甲，甚至差点动了口角，可见两位公子是真的才华出众，真要有所取舍的话，臣更喜欢谢公子的风格。”
谢公子本名谢九，就是先前用词犀利，此次却辞藻华丽，十分平淡的学子，虽说前后截然相反，但却能看出他是身临其境才写出的文章。
南风帝手上同样有两次的答卷，放到一起对比过后，也发现了端倪，他头也不抬的问道。
“何故？”
“先前的题目，是针对安国公府一案写出自己的看法，谢公子用词犀利，逐字逐句都表现出了对此的深恶痛绝，方才的题目，是安国利民之道，谢公子主要从利民出发，最终集于安国，与臣的想法不谋而合，一国兴衰，成于民，却也败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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