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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德,本宫给你时间考虑,但,本宫耐心有限,希望你不要让本宫等太久。”
李明德回到府里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整日不吃不喝,好似受了大刺激,再出来时胡子拉碴、邋里邋遢,已看不出意气风发的模样了。
后面的事越发糟心,李明德闭闭眼,不欲继续回想。
他看看沉默不语的发妻兰儿,又看看拽着他衣袖不住啜泣的楚姨娘,咬牙道。
“将军,楚姨娘年少时的确做了些许为人诟病的错事,但事已过多年,人也入尚书府多年,下官早已不做计较,想来将军也不会揪住不放才是。”
入府到今日,楚姨娘确实不安分,有些是他亲眼所见,有些是兰儿含泪对他诉说的,他都一五一十记着,可现实却不允许他做出任何违背楚姨娘意思的举动。
半真半假的话到了不知情者耳朵里,便全是真的了。
叶暮婉笑了,活生生被气笑的,再看尚书夫人仍旧云淡风轻,面无表情,就知早已习惯了李明德的做派,已然失望透顶,整个人往椅子上一窝,又颓又废。
本该大好的人生被曾经最信任的夫君亲手毁了,换成任何人都难以接受吧。
叶暮婉吐出心中郁气,视线轻飘飘扫过护妾心切的李明德,最终落到楚姨娘身上。
“李大人话说的明白,本官也不是碎嘴之人,往事已矣,贸然提及是本官的不是,在此向李大人和楚姨娘赔罪了。”
说的客气,姿态却无半点客气可言。
李明德连道不敢,一颗心跟着悬了起来。
叶将军此行奉的是新皇之命,绝不可能单纯为了他的家事,想想他手上压着的活计,李明德更慌了,皱紧的眉头都在颤动。
果不其然,下一刻叶暮婉便兜了底。
“陛下初登大宝,许多事亟待解决,其一便是银钱。”
“李大人执掌户部,有关银钱的新政一经决定便送到了李大人手上,可时至今日,也未曾听到一星半点的回音,更不见起效,市面流通的依旧是印有前朝印记的银钱,不知李大人对此,作何感想?”
作何感想?
李明德压根不敢想!
他以为陛下信任才会将印钱一事交由他手,他以为陛下初掌政,日夜操劳,不会注意到他,他以为做的隐秘就不会被查觉……
事实却与他想的截然相反,是他低估了新帝的心性,也低估了新帝手下之人的手段。
想好说辞,李明德硬着头皮作答。
“大人有所不知,并非下官办事不力,而是京中上有许多前朝留下的勋贵世家,之前,印钱一事由他们分理,如今陛下一道命令便要收归户部,各家都颇有微词,不愿交出料理权,下官也很是为难。”
叶暮婉眉心微蹙。
是了,怎么忘了这茬。
楚韵打的就是仁君的称号,留着他们刚好作筏子,一来二去竟忘了他们还握着朝廷的经济命脉,难怪俯首称臣时有恃无恐,原是早就做好准备,等着朝廷的人上门了。
在这其中,李明德和楚姨娘又充当着怎样的角色呢。
一位是先帝近臣,一位是前朝公主,撇的再清也摆脱不了身上的嫌疑。
有行动之前,需得赶回宫同楚韵商议,叶暮婉不准备多留,反正时日尚久,有的是机会同李明德扯皮。
“此事陛下自有定论。眼下外面议论纷纷,于李大人一家并无好处,陛下怜惜李大人忠心为君,特许李大人于府中暂做修养,待风头过去,再做回李尚书也不迟。”
“将军……”
叶暮婉没有给他辩驳的机会,带着人就往外走。
“有都大人一家为鉴,便是为了自身安危,李大人也不该辜负陛下的好意。话已带到,李大人自行斟酌便是,本官还有事在身,先行告辞,莫送。”
行至二门口,叶暮婉突然驻足回望,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望下次见面是在朝堂,后会有期啊,李大人。”
背影都消失许久了,李明德才回过神,面色煞白,腿一软瘫倒在地,连带着身边的楚姨娘也没能幸免,被他压在身下做了人肉垫子,突如其来的重量压的她浑身酸疼,大气不敢喘。
“老……老爷。”
李明德却好似没听到,嘴里不住嘟囔着……
完了。
……
快马加鞭进宫,叶暮婉直奔御书房,三言两语说清尚书府的见闻,发泄干净心头怒火,便静下心来同他商议各个世家的去留问题。
“当初留下他们,是为了给你造势,堵住悠悠众口,如今大局尚算稳定,他们又心存不轨,再留下去对你反倒百害而无一利。”
“先前我就奇怪,新政颁下去有段时间了,前朝的银钱也都慢慢收入国库,户部印钱的活计也提上日程,怎么民间还有旧币,看色泽样式也不像用了太久的,走完这一遭才算彻底明白,是有人阳奉阴违,打着忠心为君的旗号,背地里谋划着复兴前朝啊。”
一个比一个胆大包天!
楚韵含笑听她说完,顺手把自己的茶水递了过去,看她毫不犹豫喝下,嘴角笑意更甚。
“本也没打算留他们太久,借此机会都除了也无妨,何至于把自己气成这样。”
叶暮婉“嘭”的放下茶杯,瞪了他一眼。
“没这么简单。安乐公主活一天,他们就不可能消停,得从源头彻底根除。”
楚韵挑眉,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拥护女帝的例子不是没有,但安乐公主是例外中的例外,不论是外貌还是气势,都同“女帝”二字完全不搭边,就算真的如世家所愿,顶多算个傀儡皇帝。
真到了那时候,好不容易安定的乱世,又要四分五裂了,他跟婉儿的一片心血也将毁于一旦。
楚韵也好,叶暮婉也罢,都不会放任其发生。
二人对视一眼,达成默契。
“我已让墨影去查。目的相同便会有统领之人,擒贼先擒王总不会错。”
在他们动手之前,彻底绞杀他们。
楚韵就喜欢她算计人的样子,只要不是算计自己,怎么都好。
忍不住在她脸上捏了一把,意料之中把人吓出三丈远,捂着脸满是震惊的看着他,眼底满是控诉与戒备,好似他再敢动手动脚,就准备剁了他另立新君了。
楚韵叹了口气,收回手搓了几下,冰凉的触感犹在。
“好了,我不动你,过来同我一道看奏折。最近忙的天昏地暗,你还老往外跑,今日说什么也逃不脱。”
叶暮婉撇撇嘴,嘟囔着走近。
“看奏折就看奏折,动手动脚的做甚……”
还能是做甚,心里怎么想便怎么做了,他也未曾料到会引来她如此大的反应。
他的婉儿还未完全对他敞开心扉啊。
楚韵心头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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