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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韵接手，揽过叶暮婉靠在自己胸膛，一点点喂给她，她皱皱眉就立马停下，等她适应了药的苦再继续。
眼睛盯着她，心却不由自主回想起长孙先生方才说的话，慢慢沉到谷底，跌入寒潭。
“药物支撑，她最能活半年，解了子蛊也超不过三年，过程还极其痛苦，以她目前的身子骨能否扛过来还两说。解或者不解，你们来决定，反正我的意见很清楚，早晚都是死，没必要再多费周折，不如趁着人还在，多让她开心开心，心情好了，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想着想着，手跟着偏了，满满一勺药全洒在了她衣服上。
楚韵猛然回神，连忙放下药碗帮她清理，手忙脚乱中透着慌张无措，其余三人都看不下去了，长孙先生更是直接拦住了他，幽幽叹了口气。
“罢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许是天意让你们碰到了我吧。老张，你去村里看看，有没有跟她差不多身量的姑娘，能借就借两套衣服，不要太打眼，不能借再说不能借的事。”
“诶！”
老张应的干脆，情急之下也没忘了背个背篓，免得被太多人瞧见说不清。
他们未直接表明身份肯定有原因，他能做的是尽量不给他们惹事，也不给自己惹事。
“等她醒了，修养个一两日，我带你们去个地方，那有个老家伙，兴许会有更好的法子。你得答应我，到了之后收敛些脾气，不论他说什么，装听不见就好，千万别跟他对着干，不然你心上人的小命就真保不住了。”
楚韵点头，目光呆滞。
见他脸上疤痕还在，便知没有用那瓶药，长孙先生也不知该骂他蠢，还是说他暴殄天物了，拍拍张燕青的脑袋，带着他离开了狭小逼仄的房间。
呼吸到屋外的空气，憋闷的心才好受些。
“长孙先生。”
张燕青仰着小脸看着他，纠结再三还是决定问清楚。
“你要走了是吗？叶姑娘中的不是毒，我虽不知那东西是什么，但总感觉在哪见过，定是比毒难缠的。”
确实挺难缠，躲都躲不掉。
长孙先生勾过个凳子坐下，拉着人站到面前，唇角上扬。
“青哥儿看错了，那就是毒，很难缠的毒，但长孙先生是谁啊，任何毒在我面前都不是事，所以啊，你不用担心，我会尽力治好她，青哥儿同我一起可好？”
张燕青有片刻的喜悦，他其实也想出去看看的，先前不答应老张，是不愿一人离开，如果和长孙先生，还有老张一起，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老张也去吗？他陪着我，我陪着长孙先生可好？”
“当然好。”
长孙先生捏捏他没多少肉的胳膊，眸光微沉。
“青哥儿最近是不是又没乖乖吃药，再这样不听话，我可不带你，只带老张了。”
“我吃我吃！”
话落，张燕青就跑来了，掏出藏好的药包，熟练的坐在火炉旁煎药，难得一次见他这般主动。
长孙先生往后靠在墙上，抱臂仰头。
他的话并非空穴来风，青哥儿就是典型的例子，也是那群孩子里唯一的幸存者。
他当着小姑娘的面“杀”了他，却没告诉她药奴轻易死不了。
不想再看她伤心，声嘶力竭的发疯，又偷偷把“尸体”带出了炼狱，用了一年时间才解完他身上各种毒，为了避免与他相见，引起他不好的回忆，还把人丢给了老张，自己在旁边默默看着。
哪曾想，臭小子清醒后竟忘了那段黑暗的日子，连同他也不记得了。
起初也想过是不是装的，可一直保持这种状态，绝不是个半大的孩子能做到的，久而久之，他也不得不信了。
他曾尝试着问过关于她的记忆，得到的答案全然出乎意料。
“长孙先生，最近有个模糊的小姑娘总是出现在我梦里，她哭的好伤心啊，可我并没有妹妹啊，你说我是不是病了。”
是病了，他们都病了……
接连两天都风平浪静，楚韵和叶暮婉都以为能成功避过去，可天不遂人愿，事情还是朝着他们不愿见的方向发展了。
鸡都还没叫呢，张燕青就起床煎药，刚一打开门就见院中躺着两位姑娘，且个个身负重伤，躺着的地方都是血，正在一点点往地里渗。
他骇了一跳又不敢叫，确定人还活着，连忙唤醒了老张，和他一起先把两位姑娘抬进主屋，清理干净地上的血迹，洒了些水去除味道，才大大方方开门去了隔壁。
好不容易能睡个囫囵觉的长孙先生一脸不高兴，看到两个伤患时更不高兴了，脉都不把就直接判了“死刑”，扭头就要走，被楚韵和叶暮婉堵在了屋里。
“她们是我们的人，还剩一口气劳长孙先生帮忙看看。”
长孙先生皱眉轻啧，指着床上的二人道。
“刀刀要命，血都快流干了，你告诉我怎么救。操心你一个就够了，真把我当冤大头了？”
“我终究是死，救与不救无甚区别，愿用这个机会换她们一命。”
楚韵皱眉，第一个不同意，可手被她攥着，还被瞪了一眼，便不再多说了。
反正救与不救，不是她说了算。
所有人都盯着长孙先生，他就是走也拉不下脸，怒气冲冲坐回床边，除了叶暮婉这个病人，其余三人都被他使唤的团团转，终于是救回了两条命。
楚韵看了眼大敞的院门，盘算着从此地到东云还需走多久。
“别想了，你们回不去的，直接跟我走吧。”
长孙先生洗干净手上的血迹，转头看向张家父子。
“老张，这地方你们也不能待了，他们几个牵连甚广，容易误伤，赶紧收拾东西，天一黑我们就离开。”
张燕青自是没意见，老张却不怎么愿意离开故土，且，他要是走了，村里的其他人怎么办。
头顶的刀马上就砍下来了，他想的还是其他人，未曾考虑过自己，如此忠厚，实世间难得。
“你以为我们的行踪为何会暴露。”
楚韵侧眸，语气淡漠。
“我们的踪迹只有自己人认得，若无人通风报信，他们不可能这么快追来。同住一村又如何，知人知面不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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