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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韵转身拉了叶暮婉，回了他们的小屋。
连翘和柳青儿既然已经救回来了，血也止住了，过不了多久就会醒，留她在这兀自担心，收拾行李还能转移注意力，不胡思乱想。
“入夜就走，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
他们来的时候就没带任何东西，走的时候就更没有了，连衣服都被叶暮婉当成了累赘，收好玉佩，其余尽数塞进了冰冷的炕洞。
回头就见楚韵抱着剑贴门而立，眉眼低沉，也不知在想什么，莫名的，叶暮婉感受到了淡淡的杀意。
她蹙眉上前，想要从他手里接过佩剑，他却怎么都不肯松手。
叶暮婉越发确定了。
“一个村子里住了这么多年，换谁也不可能抛下他们去信个陌生人，不过暂时没想通而已，长孙先生会跟他说明白的。把剑给我，你也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楚韵掀掀眼皮，与她对视，一只手拿剑藏到身后，另只手揉揉她的脑袋，笑道。
“我答应你，他跟我们走便什么事都没有，不跟，也不要再拦着我，好不好？”
“不好！”
叶暮婉厉声制止，仰着小脸，神经无论如何都松缓不下来。
“楚韵，是张家救了我们，长孙先生更是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才不吝出手，我们不能忘恩负义。你刚才也说了，走或者不走全凭他自己心意。”
话怎么说一回事，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
天底下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何其多，他也只是其中一个。
见他眼中杀意未减反倒急增，叶暮婉也来了火，拍来他的手后退，眼底尽是失望与伤心。
“长孙先生肯定早就识破了我们的身份，论知情，谁有他知道的多，你何不连他一并杀了，刚好，也不必跑大老远解毒了，坐着等死岂不省事！”
“休要胡言！”
楚韵闻言，脸色大变，唯恐失去她的恐惧又被勾了起来，忙扔下剑，紧紧握住她的肩膀把人搂进怀里，垂首埋进她的颈窝，声音发颤。
“婉儿，不要再说这样的话，算我求你……只要我还活着，跑遍天下，寻遍名医也要救你！同样的，你若不在了，我绝不苟活，碧落黄泉也陪你一起下！”
叶暮婉哪还生的了气，整颗心都被心酸填满了。
她微微踮脚，好让他抱起来更舒服，不必使劲低头。
他可是一国之君，是平定天下的英雄啊，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对她低头，为她折尽傲骨。
他不在乎，可她看在眼里，实在不好受。
展臂回抱住他，叶暮婉呼出一口气，轻轻捏着他后脖颈，帮他缓解情绪。
“楚韵，我不想你做什么都先考虑我，而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更全面，更冷静的看待问题。杨家父子什么都没做，兴许连我们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就因为心系故土，不愿跟我们离开，就罪无可恕吗？这对他们不公平，对你亦不公平。”
抱着他的头慢慢抬起，叶暮婉主动贴上去蹭了蹭，额头抵着额头，认真又心疼的注视着他的眼睛。
“楚韵，不要用自己的痛苦去惩罚不相干的人，更不要因我惩罚自己，你才是那个最无辜的人呀。”
她遭人暗算，全因大意所致，去往西楚，亦是情非得已，从头到尾都跟他无半点关系，他却觉得是他无能，没保护好她，把所有的过错都背到了自己身上，如何能扛得动。
“没有人觉得你做错了什么，你也不要自己怨自己，惩罚自己好吗？任何事都有我陪你一起，不要让自己这么累了，我看着多心疼呀。”
楚韵猩红的双目逐渐恢复清明，涌起的狂躁被她的温暖和怜惜轻易抚平了，郑重点头，再次用力抱紧她。
“不要再想着离开我了，我真的，听不得这样的话。”
叶暮婉眸光微黯，唇角泛起笑意，柔声应了。
她没有告诉他，那日长孙先生说过的话，她都听见了。
如果善意的谎言能让他不那么痛苦，她宁愿他一辈子不知道。
……
天很快黑了，连翘和柳青儿也在下午时醒了过来。
从她们口中，叶暮婉得知墨影和素云为了引开追兵，下落不明，但分离时二人都还好好的，未曾受伤。
“姑娘，墨影和素云姑娘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都怪我没用，拖累了他们，不然凭他们三人的本事，绝不至于被追兵追上。”
柳青儿眼泪汪汪，满心自责，恨不得直接死在那条河里。
没了她，结果肯定比现在强十倍百倍。
叶暮婉把人搂进怀里，哄小孩似的拍着她的背。
“想哭就哭，情到深处还自然发呢，没什么好丢人的。”
柳青儿终于忍不住，伏在她瘦弱的肩头落了泪，将所有的痛苦愧疚都融在眼泪中。
叶暮婉置若罔闻，继续低声安抚。
“他们出身江湖，最是重情重义，路边碰到个陌生人，能帮的都会帮一把，何况是你。在他们眼里，你是朋友，是亲人，是他们要保护的对象，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从没有人觉得你是累赘。我也有过和你一样的时候，这些话都是他们告诉我的。”
“帮不上的地方就不要想着帮忙了，听他们安排就好，帮得上的再尽力去帮。没有人天生就是十全十美，真到了那种地步，我也不忍心把你拘束在我身边呀。”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柳青儿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对叶暮婉的感激之情更上了一层楼，暗暗发誓，她也要像姑娘一样活的通透，而非看什么都抱着悲观。
人生苦短，何必自己难为自己。
楚韵进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分开，有说有笑，各忙各的了。
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没见过婉儿开心的笑了，一时忘了来此的真正目的，就靠在门上，一脸柔情的看着。
“主子！不好了！”
就在这时，重伤未愈的连翘捂着伤处翻墙而入，急切的落地时都险些没站稳。
“有一队官兵正朝着村口的方向来，看装束，大部分是宫中禁卫。队伍后面有辆马车，不知是不是云帝。此地不宜久留，您快带着他们走，属下殿后！”
这下，杨家父子再不想走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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