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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马蹄声紧追不舍，他们只有一辆马车，载着五口人，跑不出多远就得被追上。
连翘走在最后方，时不时就要回头看一眼，当身着银色盔甲的将士进入视野时，她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追上楚韵再次请命。
“主子，这样谁都走不了，属下来有着力气，至少能撑一炷香的时间，还请主子允许属下殿后！”
楚韵沉默不语，透过掀起的车帘对上叶暮婉看过来的目光，片刻后，他笑了笑，用力抽了几下拉车的马屁股，自己勒马停在了原地。
“主子？”
连翘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追兵在后，主子不守着叶姑娘，难道要亲自留下殿后？
事实证明，她想的没错。
“你跟上他们，想办法联系薛宥泽，务必保护好婉儿和长孙先生。”
至于其他人，对他而言都无关紧要，要不是担心他们留下会泄露行踪，他怎么都不会带上两个累赘。
“主子，还是属下留下，您……”
“少废话！”
楚韵手起鞭落，对着她的马屁股又是一顿抽，等人跑远了才闪身冲入坡下，躲在上面人看不到的地方候着。
他要确定一件事，马车里究竟是不是月岚风。
……
“长孙先生。”
正是惊弓之鸟的时候，被她这么一唤，长孙先生紧张的直咽口水，努力往角落里缩，一脸戒备的看着她。
“作甚？我可不会武功，别指望我倒回去帮忙。外面不还跟着一个，让她去啊。”
“连翘重伤未愈，恐抵挡不了多久。”
叶暮婉清凌凌的眸子一刻不眨的盯着他，让他的所有谎言都无处遁形。
“追兵有多少尚且不知，但，若真是他来了，长孙先生觉得我们逃得掉吗？一人之力又能抵挡多久？天山和炼狱，长孙先生选一个吧。”
闻言，长孙先生霍然抬头，眼底泛起寒光，阴沉可怖，正想问她是怎么知道天山的，眼前蓦地浮现出某个小姑娘的身影，一切都明了了。
他以为主动权一直握在他手中，殊不知自己的底细早就被摸干净了，问题还出在他心心念念的人身上！
长孙先生咬咬牙，不得不认栽，也不喊停车，直接撩帘而出，落到仅有的一匹马上，拎起连翘扔进了车里。
“我只帮你们一次。”
说罢，调转马头往回跑。
他就搞不懂了，老天爷究竟是什么意思，迫使他们分开，又让小姑娘再次出现，对他百般折磨。
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除了那些药奴，可他也是被迫的啊，刀都架在脖子上了，难不成让他慷慨赴死，那不有病吗！
长孙先生边策马狂奔边努力把那道身影从脑海中清除，一直在尝试，却从未成功过，听到正前方传来刀剑摩擦的声音，他放弃了，抽出缠在腰上的软剑加入战场，把怒火尽数发泄在了禁卫身上。
反正是那个疯子的人，杀他们就等于杀他了！
……
“噗——”
最后一名禁卫被刺穿，面朝下钉在地上，楚韵背靠墙，有些脱力，慢慢滑坐到地上，两只手都在颤抖，脸上身上都是血，头发丝都没放过，佩剑早就不知所踪，兴许就扎在哪具尸体上。
长孙先生掀翻压在身上的尸体，望着黑漆漆的天，却好似看到了一片血海。
他活动了一下挥剑挥的酸疼的双臂，半晌才缓过来，撑着地起身，扭头就见坡下躺着碎裂的马车，车中摔出的两人看身形就不是月岚风。
难怪某人敢冒险，杀起人来不管不顾的，原是确认了车中人的身份。
动静闹的太大，村里人大部分都被吵起来了，畏首畏脑往这边瞧，即便有熟人也令他们感到可怕。
长孙先生抹了把脸，拖着被砍了一刀的腿挪到楚韵身边，踢了踢他的脚，沙哑道。
“喂，还能不能走。”
他比自己伤的还重，大部分都是扑过来硬挡的。
长孙先生可不会感激他的大义之举，毕竟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叶姑娘，唯恐没人领着他们上天山。
楚韵放下盖住大半张脸的胳膊，静默片刻，调整气息，在横七竖八的尸体中找到自己的佩剑，扶着墙起身，用力拔起，甩开沾染的血肉，手放在口中打了个哨。
很快，两匹马一前一后从坡底冲了上来。
“我还有点事，你先跟上他们，我很快就到。”
“喂！”
长孙先生都没来得及拦，人就跑没影了。
他答应了姓叶的把人带回去，但也义正言辞的说过只帮他们一次，楚韵突如其来的行为打了他个措手不及，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等作出决定时，身下的马已经先一步追了上去。
长孙先生撇撇嘴，轻轻捏了捏它的马耳朵，俯身闷声道。
“这可是你要追的，跟我没关系。”
他们相继离开后不久，县尉府就起了大火，除了县尉父子不知所踪，其他人都被困在了火里，据说是前后门被人从外面锁死了，跑都没地跑。
上百条人命，一夜间化为乌有。
……
“陛下，没有任何人为的迹象。”
月岚风站在废墟前，双目已被阴沉填满，不见光亮。
“不是人为，难不成是他们自己活够了？”
来人跪在地上不敢吱声，他也想说不是，可阖府都搜遍了，就差没掘地三尺了，实在没找出任何痕迹。
就在他要硬着头皮请罪时，废墟中冲出名禁卫，手里拿着个烧黑的的匣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张字条贴在最下面，上书四个大字——
楚韵敬上。
“楚、韵！”
月岚风一个用力，匣子在他手中化为粉末，随风扬起。
他不再停留，翻身上马。
“知情者一个不留，办事不力者一个不留。沿着这条路散开往下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是！”
跟着他的禁卫都是从围场出来的，亲眼见到过他疯起来有多可怕，凡参与围猎，说叶姑娘半句坏话的，都被关了起来。
陛下还下了死命令，叶姑娘一日不回，便一日砍一颗脑袋悬于城门之上，以此来封其他人的嘴，让他们在不敢私下里评判叶姑娘。
时至今日，皇城中已无人敢露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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