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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哽声道。
“主子，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她。”
……
叶暮婉不是没经历过生死离别，在她七岁上的时候，就眼睁睁看着父母为了救她被叛军杀害，最近的一次便是大半个悠然山被毁，众多师兄师姐因为她命丧火海。
而现在，她曾发誓要保护好的柳青儿，也因为她死在了异国他乡。
她这条命本就是父母强行抢回来的，是丧门星，天煞孤星，命中注定孤苦一生才是她的结局。
可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让这么多人环在她身边，让她有七情六欲，再次感受到亲情友情。
所有人都护着她，为了她不惜放弃生命，可她呢，想保护的人一个都没护住。
如果不是倒霉遇见她，他们本该高高兴兴，平安幸福度过一生的。
都怪她，都怪她！
叶暮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带出林子的了，只知道他们前脚刚踏上官道，后脚林子就火光冲天，染红了半边天，也给藏身于另一侧的其他人传递了信号。
楚韵扔掉打火石，带着眼眶通红，浑浑噩噩的叶暮婉快步离开，其他人很快赶上，都不可避免的受了伤。
得知柳青儿死讯，俱是痛心不已，尤其素云和连翘，过了这么久，又一起经历过多次生死，早就情同姐妹了。
姐妹不在了，如何能不伤心，当即掉头，把另一边的林子也烧了，火光直冲官道，烧的地面滚烫，马匹都站不住脚，何况是人。
西楚和契丹的将士几经尝试，终究踏不出关键一步，不得不放弃，转而先灭火。
楚韵一行却像没事人一样，只管闷头往前冲，再累也不敢有片刻的停歇，总算看到了漠北的城门。
城门上的守卫也看到了他们，不等挥刀质问，就有什么东西迎面飞来，金闪闪的，上面赫然刻着个斗大的“皇”字，吓的守卫倒吸凉气，连忙朝其他人挥手。
“开城门！开城门！是陛下！”
几乎同时，月岚风亲自带人追上了，手握长弓，对准走在最后面的楚韵就是一箭，力道之狠，穿过空气都恨不得蹿出水光。
叶暮婉恰好回头，目眦俱裂，想都不想就扑了过去，紧紧抱着楚韵，拼尽全力换了方向，生生受了这一箭。
因她比楚韵矮了些许，关键时刻箭头偏了方向，从她肩胛骨处传了过去，虽未伤及要害，对她而言，同要命也差不多了。
一瞬间，半边身子又疼又麻，鲜血四溅，尽数洒在了楚韵颤抖的脸上，双唇微张，气息错乱，堪堪接住了叶暮婉往下滑的身子，同她一起跪到了地上。
“这次，我来保护你。”
……
漠北守将杜显云收到消息赶过来时，楚韵一行已经被迎进城了，就在城门不远处的医舍内，军中的军医都被拎了过来，一盆盆血水还泛着黑，全都泼在了外面。
他心下大惊。
这是有人中毒了？该不会是陛下吧！
不行不行！人在他的地盘出了事，怎么跟节度使大人交代呦！
当即就要推门往里冲，被蹲在墙角的侍卫伸手拦下，他这才发现墙边或蹲或站，凑了一排的人，个个形容狼狈，脸脏的都看不出本来面目了，只一双眼睛阴沉可怖，泛着寒光，说话时嗓音沙哑，言简意赅。
“何人？”
杜显云咽咽口水，收回手后退几步，紧张兮兮的看了他一眼，立马又收回视线，干笑几声道。
“末将杜显云，漠北守将，听闻陛下来此，特来拜会。不知是哪位中毒了，中的何毒，末将好到陇西请人前来医治。军医只擅长皮外伤，并不精通此道，恐误了时机。”
倘若中毒的真是陛下，上报给节度使知道了，定会派人过来，但派的究竟是医师还是别的什么，就不一定了。
眼下，得赶紧摸清楚情况，他也好尽早决定。
“是谁你不必管，也不必进去，陛下暂时没空搭理你，有什么话，等里面人出来了再说。也不要大喊大叫，仔细着你的舌头。”
杜显云连忙捂住嘴，用力点头，明明是个武将，长得也五大三粗的，没想到比文官还怂包。
有他这个守将在，漠北能好才怪。
陛下初登基时就颁过旨意，漠北就是漠北，不属于陇西，不归陇西节度使管辖，差了没有千里也有百里了，按理说手再长也伸不到这么远，可偏偏就被他伸到了，还搅浑了一池清水。
杜显云在朝廷眼里，和投敌叛国的家伙没什么两样。
就拿现在来说，话都一五一十讲清楚了，他竟还想着上报陇西，完全没有脱离的意思，也不知是怎么干到现在还没被人推翻的。
“杜将军，陛下出关一事并无几个人知晓，如果杜将军不想变成死人，还是闭紧嘴的好，想来陛下是极不愿在漠北看到陇西的人的。”
杜显云的想法就这么被浇灭了，细琢磨下，还是决定先顾全眼下，正要开口答应，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素云捧着堆染血的衣服出来，上面还躺着支断成两截的长箭。
她扫了一眼就确定了杜显云的身份，把衣服交给其他人，让他拿去烧了，随后让杜显云带她进城，置办几身衣裳。
杜显云哪敢有意见，忙带着就去了，瞥都没敢往屋里瞥一眼。
趁此机会，素云召来了海东青，传信给师父，让他尽快赶过来，小师妹情况很不好。
箭伤虽未伤及要害，但流血过多，人迟迟醒不过来，她体内的金蚕蛊好似也陷入了沉睡，不再帮她修复身体了。
他们当中没有一人精通此道，贺知安那个家伙又不知是死是活，只能仰仗师父。
看着远去的海东青，素云双手合十，闭眸虔诚祈祷。
她不是个信神佛的人，但这次却由不得她不信了。
万望老天垂怜，尽快将消息送到师父手上，保佑小师妹再次逢凶化吉。
……
楚韵坐在胡椅上，目不转睛盯着叶暮婉毫无血色的小脸，脑子里徘徊着薛宥泽说过的四个字。
“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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