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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宥泽拼命摁着，双目赤红，止血的药粉不间断往伤口上撒，白花花一片堆在伤口处，就是不肯渗进去，急的他满头大汗。
一旁守着的几位军医也轻松不到哪去，甚至都不敢看陛下的脸色，生怕下一秒躺在床上的就是他们了。
“怎么样？”
素云抱着崭新的衣服回来，进门就问，在她身后，杜显云亦步亦趋的跟着，匆匆瞥了眼床上，见是位姑娘，立马收回视线不敢再看，朝楚韵行了个礼，站在旁边不说话了，紧张的气氛搞的他也挺压抑，早知道就不进来了。
再次扔掉被血完全浸透的绷带，薛宥泽才抽出空来回答她的问题。
“情况很不好。血已经变红了也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照这样下去，她补的差不多的身体又得垮。”
屋里没了声，陷入死寂。
薛宥泽摁了半天，体力明显下降很多，素云刚放下衣服准备接手，椅子上的人突然动了。
合该他做最合适，就是担心他下不去手，又一副丢了魂的模样，不知何时才能缓过来，一直也没叫他，每曾想，他比薛宥泽还狠，用的力度看的人胆战心惊，大掌将叶暮婉瘦弱的肩头完全覆盖住了。
众人依旧担心，只不过这次是担心他把叶暮婉的肩胛骨摁断。
“还是让我来吧。赶了好几天的路你也累了，让杜将军带你去休息会，有事我会立刻让人告诉你。只要血止住就没大碍了，交给我们吧。”
素云的手悬在半空许久都不见他有反应，就一动不动站在那，身上的脏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衬得他脸色越发阴沉难看了几分，状态极其不好。
素云还想再劝几句，被薛宥泽拉着手带去了外面。
“小师妹这一箭是为他受的，他眼睁睁看着又怎么肯离开，再劝也无用。消息送出去了？”
素云点点头，忽然发觉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连忙抽了出来，冷着脸后退几步，也不知是在怪他，还是怪自己。
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薛宥泽心内苦涩，搓了搓余温尚存的手指，低声道。
“让你离开显然也不可能，就近找个地方休息会吧，精力够了才能照顾小师妹……”
“不用你管。”
冷冷打断他的话，素云转身进屋，决定试试针灸。
血止不住，穴位也模糊，她只能边擦血边下针，手心是热的，后背却冰凉，满是冷汗，咬紧了唇，不敢让自己分心。
好在老天是眷顾的，血成功止住了，她松了口气，腿脚发软，险些没跪到地上。
“楚韵，可以了，血止住了。”
楚韵有些茫然，分不清到底要不要松手，还是薛宥泽上前掰开了他的手，任其麻木垂下，血一滴一滴往下落。
屋里早就被血腥味填满了，混着刺鼻的伤药，多少有点冲击脑子，但好歹能保持清醒。
等都收拾干净了，伤口也包扎好了，楚韵就着血水洗了把手，再次坐回了胡椅上，干裂没有血色的双唇轻启。
“她何时能醒？”
薛宥泽不想骗他，便是给了希望又如何，小师妹迟迟不醒，再大的希望也有破灭的一天，还不如不给。
“说不准。她流血过多，身子骨本来就弱，又有旧疾在身，一口气撑到现在实在不易，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楚韵掀掀眼皮，看向他的目光透着杀意。
“我实话实说，你瞪我也没用。素云已经给师父传过信了，不日便会到，师父大概有别的法子可以救她，但我能力有限，能做到的只有这么多了。”
看着那张不再对他笑的脸，楚韵强忍心疼，控制住剧烈颤抖的手，握上了她的。
“杜显云。”
“末将在！”
杜显云就在外面守着，闻声几个大步跑进来，隔着屏风没再上前，垂首静候吩咐。
“挑几个人去城外接云一先生，你亲自带人去关外守着，无论西楚和契丹集结了多少兵马，只要他们敢动，就往死里打。其他人无论死活，只云帝一人，抓活的。”
“是！”
联系到最近的传言，杜显云已经猜到床上姑娘的身份了，不敢犹豫，连忙安排人手，集结兵马，至于节度使那边，恕他暂时顾不上。
他手底下的将士里并非没有节度使塞进来的眼线，事急从权，他回到军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捆了扔进小黑屋，甭管是不是，只要他看着像的都是！
“诸位，对不住了，陛下有令，莫敢不从，需得委屈诸位几天，等诸事结束，陛下离开，我自会放诸位出去，随诸位去节度使大人那领罪。锁门，瞪大眼睛看好了，别让他们跑出去。”
“是！”
随着屋门关上，锁链落下，里面传来一声声暴怒质问。
“杜显云！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节度使大人待你不薄，你竟阳奉阴违，转眼就投了新帝！节度使大人知道了，必不会放过你！”
杜显云脚步微顿，扬唇冷笑，不耐烦的掏掏耳朵，头也不回的喊着。
“是是是，所以我说等诸位出来，便随你们去节度使大人那请罪啊。放心，此处安静祥和，轻易不会有人打扰，保证诸位能落个清静。告辞！”
一群瞎了眼的狗东西，呸！
陛下出现在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剑南节度使是怎么败的，消息都震惊东云各处了，还以为可以高枕无忧呢。
陛下摆明了要收拾几个节度使，归拢东云，剩下的两位都暗中开始筹备了，只有陇西还夜夜笙歌，全当无事发生，也不知是太自信，还是太狂妄。
夫妻遇难还各自飞呢，他们充其量也就是奴役和被奴役的关系，还指望他多忠心？
简直做梦！
了却了一桩心愿，杜显云走路都不自觉哼起了小曲，带着集结好的兵马去守关了，看着城下乌泱泱的人群，委实震惊了一把。
这少说，也得有十万大军吧。
“快，速速去医舍告知陛下，就说关外有十万大军气势汹汹，随时可能攻城！”
“是！”
兵卒到医舍时，楚韵就在外面站着，他耳机聪慧，已听到关外的擂鼓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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