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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韵负手立于城墙后，眼皮微微搭着，居高临下看着下方的月岚风，眼底藏着浓厚的杀意和不屑，轻轻一哼，幽幽开口。
“一未迎娶，二未昭告天下，她怎么就成了你西楚的皇后。相反，我已昭告天下，她只能是我的，只能是东云的皇后。月岚风，过往种种我本欲既往不咎，怎奈你苦苦相逼，置她的性命于不顾，几次三番令她危在旦夕。今日我必生擒于你，把她遭受过的一切尽数还与你！”
月岚风紧紧手中缰绳。
那一箭他看的清清楚楚，半个箭身直接穿过了婉儿的肩胛骨。
他也很心疼啊。
他瞄准的分明是楚韵的左胸，她却非要冲上来替他挡，落得现在的结果，又如何能怪得了他！
都是她自作自受，乖乖跟着他不好吗？为何非要想方设法逃离，他已经在努力调整情绪，尽量不在她面前发疯，如此还不够？
月岚风手里的缰绳越收越紧，勒的身下的骏马万分难受，有些不安的跺跺脚，仰头喷出一口鼻息，逐渐开始暴躁。
“陛下！”
月岚风猛的回神，安抚似的拍拍马的脖子，慢慢松了缰绳，待它平静下来，调转马头回了方才的位置，抬头淡然道。
“既然云帝执意强留，我也只能硬抢了。就是不知云帝身旁一群残兵败将，能否抵挡住我这十万大军。到底是我先取云帝首级，还是你先生擒我，手底下见真章。”
楚韵扬唇而笑。
“好啊，我也许久未活动筋骨了，万不能辜负了楚帝的盛情相邀。擂鼓！迎战！”
漫天黄沙下，一阵阵鼓声，号角声划破天际，在云一先生领援兵抵达之前，楚韵打算以守为主，除非到了不得不转守为攻的时候，否则绝不冒险。
不能为了他们之间的事，再白白搭上五万将士的性命，还有城中不计其数的百姓。
他们并未有过不恰当的言行，相反，得知要开战，个个都很积极，没有一个临阵逃脱的，百姓们就更无辜了。
一个人的时候他可以不管不顾，如今婉儿回来了，若是醒来知道他滥杀无辜，定会失望至极。
她眼里好不容易又有了光亮，不能再失去。
“报——北城门有敌军！”
“报——西城门有敌军！”
“报——”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传来，楚韵撑着弯刀喘口气，视线扫过一圈，立即做了决定，改变策略。
“各个城门抽调出一支十几人的小队，找机会溜出城，趁乱混入敌军后方，伺机而动，便是挡不住也不能让他们轻易进来，尽力拖住他们大部。杜将军，你的人你最了解，得找身手灵活，头脑机敏，能活下来的，这便去安排吧，城内应该有小门吧。”
杜显云抹了把满是鲜血的脸，蹙眉想了想。
却有一小门，是之前抓获的敌军眼线逃脱时挖出来的，早些年堵住了，再破开就是。
“末将这便去安排，万望陛下小心！”
楚韵摆摆手，他立刻点了几名将士下了城墙，兵分几路往各个城门赶，不敢有片刻犹豫。
看着下方飞扬的旗帜，楚韵目光阴寒，拿过一旁将士的弓箭瞄准，却在最后时刻偏了方向，直直射向一直盯着他的月岚风。
距离并不算多长，再快的箭也能轻易躲开，就是苦了他身后的人，直接从马上飞了出去，砸死数人后才停下。
紧接着又是一箭飞来，这次射的，是两边飞扬的旌旗，旗杆直接从中间断了，跌落在地，被数不清的马蹄践踏，成了图案模糊的破布。
月岚风不以为然，契丹人却忍受不了如此羞辱。
他们的旗帜上画的是狼图腾，是所有契丹人的信仰，奉若神明的存在。
他们恨极了楚韵，包括月岚风。
要不是他为了个女人非得搞出这档子破事，狼图腾也不会落得这副田地，还想让他们帮忙抢人？做梦！
为首的契丹人当即把自己的将士撤了回来，退出了人群，静静的看两虎相争，准备坐收渔翁之利。
他们的眼睛闪着绿光，如同在看不知死活挑衅他们的猎物，兽性已经完全被激了出来。
这个结果正中楚韵下怀，但与此同时，也为自己招惹了个难缠的敌人。
他收回视线，专心对付月岚风，之后的事当然要之后去想，现在想没意义。
……
叶暮婉身披披风，靠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睡了很久，周遭寂静无声，一片青绿，遥遥无尽头。
她睁开眼就是这副景象，看着碧海蓝天，万里无云的美景，一时竟分不出是真是假了。
没记错的话，他们应该到漠北城了。
城外都是漫天黄沙，城内怎可能有大片的草地，还看不到一砖一瓦，天地间好似就只剩她一人了。
垂眸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叶暮婉再次愣住。
这好像是……她幼时最爱穿的绫罗纱，自从父亲母亲去世之后，她就再没碰过了。
还有，她的手怎的如此小，完全不像个二十几岁的姑娘家该有的。
耳边传来水声，叶暮婉一下竖起了耳朵，循着声音找过去，发现是个清澈见底的湖泊。
她刚好有点口干舌燥，每曾想往湖边一趴，看到湖面倒映出的影子，又被吓了一跳。
这……分明是她五岁时的模样！
天真，狡黠，稚气未脱，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好似会说话，不笑时都盈满了笑意。
叶暮婉捏捏肉乎乎的小脸，跌坐在地，神情中透着难以置信。
一定是在做梦！
还没想明白怎样才能醒过来，不远处又传来一男一女交谈的声音，她连忙起身，又跑回了那棵树后藏着，探头探脑，倒要看看是谁在搞鬼。
“就说不让你带她出来，你瞧，到了没人的地方就撒了欢的跑，这会儿连个影子都瞧不见了，真要出点什么事，可有你后悔的！”
“哈哈哈，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出事也不能让她出事去。放心，咱们的婉儿聪明着呢，一张巧嘴连张老都能堵的哑口无言，谁还敢不怕死往她面前凑，指不定在哪躲着，等我们去找她呢。”
张老？
叶暮婉眨眨眼，太过久远的回忆被勾了出来。
她想起来了！
张老是她幼时的先生，父皇最为仰仗的股肱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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