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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冲撞了师父和婉儿，就站在门口没敢进去，还是被其他师兄弟硬拉进去的。
墨影也下来了，静静站在床边，看着云一先生给叶暮婉把脉，回来到现在，眼底头一遭有了波动。
“师父，她怎么样？”
等了太久，素云都忍不住问了，在悠然山多年，跟在师父身边学医数载，还是第一次见师父把脉把这么久的，让她不得不多想。
将断欲断的脉象让云一先生皱紧了眉头，把脉的手都不稳了，纵使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万万没想到境况会如此糟糕。
他偶尔会感受不到她的呼吸，脉象，甚至连金蚕蛊的存在都感受不到，俨然像面对个活死人。
“箭上可有毒？”
“不曾。”
薛宥泽亲自拔的箭，自是应该由他来说。
“就是普通的羽箭，并无特别。但小师妹流了很多血，您来之前不久才刚刚止住。对了，流出的血刚开始带点黑色，是她体内的余毒，而今已尽数清除。您看，小师妹迟迟不醒可是余毒没清干净？”
云一先生想了想，果断摇头，叹息着把她的手放回了被子里。
“你既说完全清了，那便就是清了，她现在的情况和余毒无关，恐怕是她自己不愿醒。再加上失了太多的血，本就虚弱的身体越发糟糕。这不单单是身子骨的问题，更多的还是她心有郁结，解不开，她就醒不了，为师也无能为力。”
众人皆沉默。
素云跟她待的时间最长，清楚她有很多事憋在心里，不肯对外人道，笑颜也是为了不让其他人担心，装出来的。
柳青儿的死就是个导火索，把提前埋好的炸药一并引爆了。
她飞身帮楚韵挡的一箭，既是为了保护他，又何尝不是为了让自己解脱。
在她心里，从未高看过自己半分，反而觉得一介蒲柳之姿，如何值得这么多人豁出性命保护，又如何值得两个各有千秋的男人为了她大开杀戒，针锋相对，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她将一切罪过都归到了自己身上，料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所以不愿看见，第一次选择了逃避，宁可在睡梦中死去，也不愿看到世间再次生灵涂炭，还是为了她。
素云仰头，重重吐出一口气，一言未发，泪珠就成串往下落，打湿了她的鬓角，沾染了她的衣襟。
小师妹啊小师妹，你怎么还是这么傻……
幼时就不懂为自己考虑，好不容易长大了，旧疾也养的差不多了，竟又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我到底是该骂你，还是该心疼你啊！
肩膀忽的一沉，上半身往旁边倾去，是薛宥泽揽住了她。
看着包裹在被子中的小小身躯，他咬咬牙，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还请师父想想办法。”
便是再也醒不过来，至少也要保住她的命，不然，漠北城将会是更大的炼狱。
楚韵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有所收敛，决不能再受刺激了，不然他也得疯。
云一先生再次叹了口气，视线划过门口，恰好看到某个佝偻着身子的影子掠过，手中提着的，应该是弯刀，随后看了眼墨影的腰间，果然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苦笑，挠了挠酸涩的眼角。
“为师最疼爱的小徒弟，不用你们说，为师也会尽力救她。行了，别在这围着，看的为师心烦，战况紧急，都出去吧。”
“可是……”
薛宥泽拉住还想开口的素云，冲她摇摇头，一手扯着一个往外走，刚抬眼就见不远处慢悠悠走着的马上，坐着个歪七扭八的身影，浑身好似没有骨头一样，像是刚从血水里捞出来的。
杜显云不远不近坠在后面，时刻注意着前方的一人一马。
他们刚又击退了敌军一波攻势，没有了契丹人的搅局，压力明显小了很多，陛下也松了口气。
听说云一先生带着援军到了，更是急匆匆下了城楼，扯过一匹马就往医舍冲，没有多远的距离，硬是被他冲的像是隔了几千几万里，要不是他提醒，差点都跑过了。
却未曾想，迎接陛下的是一盆接着一盆的冷水，直接将陛下打回了原型，屋也不进了，掉头就走，脚步沉重踉跄。
说句不好听的，七八十岁的老人都比陛下走的稳当。
擂鼓声再次响起，杜显云皱眉，甩甩有些酸涩的胳膊腿，打马上前几步，躬身道。
“陛下，大仇未报，将士们都在等着您主持大局，还请您务必振作。”
楚韵眸光微闪，揉了揉僵硬的脖颈，蓦地低头笑了，方圆五里恨不得都能听见，顷刻间毛骨悚然，汗毛倒竖。
杜显云不敢再靠他太近，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正想开口请罪，就见他的马如离弦的剑飞了出去。
“活捉月岚风，其他人一个不留，杀无赦！谁能做到，朕重重有赏！”
……
场景几经变换，叶暮婉确定自己在做梦了，没当她想要触碰父皇母后时，就突然转到另外的地方。
刚开始她还会焦躁，久而久之也习惯了，索性当个看客。
这一次，她来到了敌军闯宫的那天，漫天大火烧毁了无数的宫殿，素来儒雅的父皇拿起了长剑，母后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拿被子裹着，累的胳膊都在颤抖也不停留半刻。
在他们身后，是父皇亲手提拔起来的禁卫统领，就是他与敌军通信，为敌军开了城门，宫门，还带兵对曾经的恩人步步紧逼，妄图置他们与死地。
“陛下，别逃了，四周都是我们的人，跑的再快又能跑多远呢，还不如乖乖跟我回去，说不定还能留个全尸。你是男人能坚持，妻女可承受不住啊。”
“呸！狗贼！我们就是死在这，也不会跟叛军低头！都怪我当初瞎了眼，偏偏点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下一瞬，长剑便刺穿了他的肩头。
震天的欢呼呐喊，眼花缭乱的刀光剑影让叶暮婉咬紧牙关，明知是在做梦，她还是红了眼眶，挣扎着想冲上去保护父皇，哪怕她什么都做不了，但可以为父皇挡剑。
“婉儿乖，婉儿乖，马上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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