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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她就散发解衣，只穿了一身洁白的里衣找到了楚韵和叶暮婉，于阶下下跪请罪。
叶暮婉想扶，被楚韵一把扯了回去，就连薛宥泽也被他的人拦住了，拼尽全力都找不到突破口，嘴也被人死死捂着，整个趴在地上，被拧成了麻花，依旧拼命挣扎，听到素云的声音，才勉强冷静下来。
“民女已将案犯梵音缉拿，挑断了手脚筋废了武功，现下人就被关在民女院中，但凭陛下处置。此人是民女招回来的，先前中了她的伎俩，识人不清，几次三番冒犯陛下，放走了重犯，其罪当诛，还请陛下一并处置。”
亭内亭外都出奇的安静，叶暮婉仰头，一脸紧张的看着楚韵，生怕他为了给自己出气，为了让师姐长记性，真把她怎么着。
“本就是一场戏，师姐并不知情，之前也是因为中了曼陀罗花的毒才失去理智，绝非本意，现下一切都清楚了，事情也照着我们预想的发展，不如就此翻篇。”
“翻篇？”
楚韵冷笑，搂紧她的腰，垂眸看着她，话却是说给素云听的。
“不论是不是出于本意，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人是她招惹的，带进了府看不住的也是她。曼陀罗花确有奇毒，但若非心性不够坚定，如何会迟迟无法清醒，医术高超还几次三番中招？说明那一刻，她对自己人的信任，远比不上身份不明的外人。”
他侧眸，面沉如水，声音又冷了几分。
“戏是假的，她的态度确实真的。既不信任我们，我又何必信任、原谅她。不让她长长记性，谁知下次还会不会再蹦出个胞姐作乱。一次是意外，两次就是愚蠢了。”
“可是……”
“没有可是。”
楚韵态度强硬，完全是因为心中积压的怒火无处发泄。
要不是因为梵音，婉儿日益见好的身子也不会急转而下。
要不是因为梵音，他同婉儿的事也不会公之于众。
幸好漠北距京城上千里，没人知道戏文中的一对璧人就是他们，否则还不等回京，婉儿的身份就暴露了，必定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值得他生气。
“你是江湖中人，我也不按照朝堂或者军中的规矩处罚你。云一先生有意回山，你就跟着他一起离开吧，从今往后，不得再踏入京城半步，更不得出现在我和婉儿的面前，如有违背，杀无赦。”
“楚韵！”
两道难以置信的声音同时响起，叶暮婉看了眼咬牙切齿，双目通红，歇斯底里的薛宥泽，皱紧了眉头。
楚韵说的认真，表情也很严肃，她也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在故意吓唬师姐了。
“楚韵，师姐只是一时糊涂，她……”
“民女遵命。”
叶暮婉话还没说完，素云就先一步磕头认下了，再抬头时，嘴角含笑，眼底却漆黑一片，不复往日色彩。
“小师妹，我漂泊了这么久也累了，回去陪师父煮茶赏花，去后山打猎，过过逍遥自在的日子也不错。你放心，我没那么脆弱，祸是我闯下的，就该我认。”
她起身，扔了一串钥匙过来，挥挥手走了。
“这些都是我院里的钥匙，人交给你了，我去陪师父。薛宥泽，照顾好小师妹，否则别回来见我。”
她离开后不久，叶暮婉也从楚韵怀中挣脱，抿唇瞪了他一眼，捡起地上的钥匙，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现在满腔的怒火，不找个地方发泄发泄，容易憋死！
楚韵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纵使她再不满，再生气，对着他那双无辜的眼睛，总也说不出半句重话。
她也不为难自己，还有个现成的靶子没用呢！
楚韵还要应付抡拳冲过来的薛宥泽，没能及时跟上去，只吩咐连翘看顾好她，待人影消失在拐角处，立刻反受为攻，结结实实给了薛宥泽一拳，又准又狠的砸在了他下巴上，都给打懵了。
“正好我手也痒了，你要自讨苦吃，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
只点了一盏油灯的房间内，叶暮婉手持长鞭，支着头坐在梵音面前。
上次动手还是几个月前，隔了这么久手都生疏了，明明对准的是她的肩膀，却好巧不巧抽到了脸上。
瞧瞧，花容月貌的一张脸，现下已皮开肉绽，两道血痕横亘在脸上，宛若两只丑陋的蜈蚣，令人倍感恶心。
“大势已去，还不准备说实话？你从何时盯上我们的，接近我们究竟是何目的？”
梵音吐出一口血沫，狞笑道。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我夜闯大牢，除了救人还能是为什么，叶姑娘别是气昏了头吧。”
“你的确是为了救人，可这只是你目的的其中之一。”
叶暮婉挠挠眉心，长鞭折起，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腿。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契丹，当时你就盯上了我们，彼时月岚风还没落到我们手里，又谈何救人，而你为了摘清自己，出了城就同我们分道扬镳，却无意中给我师姐留下了印象。我没记错的话，你一直是带着面纱的，为何一出城就摘了？”
“自然是闷得慌！”
叶暮婉笑了，交叠的腿放下，上半身微微前倾，沾了凉水的鞭子勾起了她的下巴。
“对你的身份，我始终留有怀疑，但现在，我可以确定了，你的确是我师姐的胞姐，但空有面皮，内里却早就烂透了，和她记忆中天差地别。”
“那又如何？”
梵音甩开她的手，垂眸嘲讽而笑。
“再不想承认，我身体里也留着和她一样的血，永远是她的姐姐！你以为我愿意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你以为我不愿同她一样自由自在，万事无忧，犯了天大的错都有人扫尾？可老天爷就是不肯眷顾我，除了改变，我别无他法。”
“我也是人，也要生存，不像她，都家破人亡了还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小时候有爹娘疼爱她，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都先紧着她，后来天塌了，侥幸被云一先生收为徒的也是她。”
“再看我呢，昼夜飘零，吃不饱穿不暖，你都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凭什么指责我！我就不该恨，不该为自己讨个公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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