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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韵一直没睡，在前一刻就睁开眼，心有所感的捂住了叶暮婉的耳朵，却还是把她吵醒了，只她眼底清明，并不像被吵醒的样子。
楚韵松手，无奈而笑。
“没睡？”
叶暮婉点点头，抓着他的胳膊直起上半身，看向窗户，下一秒，窗户就被什么东西砸开了，不远处通红的半边天映入眼帘，隐约还能听到打斗声。
将军府没有女眷，来往大多都是身着盔甲的将士，此刻也纷纷抄起家伙往那赶，随处可见的灯火通明。
行至小花园，楚韵就不让她继续往外走了，带着她去了白日里去过的亭子。
“大牢已经乱了，外面不安全，他们救人用不了多久，消息很快就能送进来，我陪你在这等着。”
叶暮婉眨眨眼，偏偏头，双目含笑。
“局是你布的，我也没帮什么忙，要等也是我陪你等，你可不能再未经允许，把功劳都加诸在我一人身上。”
楚韵自身后抱着她，握着她的手来回揉搓，用自己的体温给她取暖。
功劳不功劳的他不在乎，只要她好，其余都无所谓。
等绕道陇西，解决了杨锦文，为她造的势就差不多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叶暮婉手指轻挠他掌心，看着平静湖泊中映出的月影，淡淡一笑。
“别人怎么看我都无所谓，只要在朋友、亲人、同门眼里我不是那样就足够了。我从未想过要靠我自己去改变旁人的想法，同样，你也不必。世人千千万，嘴也有千万张，能堵住一时，也堵不住一世，不如就顺其自然。他们说他们的，我做我的，终有一日会让他们后悔。”
楚韵抿唇不语，双臂逐渐收紧，将人完全纳入怀中。
他很想告诉她，他非但做了，走的路子还很极端。
他这双手早就不干净了，也不再是她心中的明君，以至于了解了她的心，也还是不敢说出实话。
半晌，他苦涩开口，嗓音沙哑。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与你印象中的我天差地别，你还会一如既往信任我吗？”
“当然。”
叶暮婉说的斩钉截铁，脑袋后仰，贴在他胸膛上。
“我对你的信任早已深入骨髓，除非把骨头挖出来敲断，否则绝不会因为他人片面之词，或者凭借印象来断定你的好坏。十几年间我学会了很多东西，最刻骨铭心的就是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唯有自己的心不会背叛。”
她转身，抱住了楚韵的腰，柔声道。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最难熬的无疑是你，人在失去理智时什么都做得出来，那不怪你。这么说可能很自作多情，但不得不承认，我就是你最大的软肋，你也是我不可触碰的弱点。”
楚韵重重吐出一口气，心底前所未有的顺畅轻快，垂首轻啄她耳垂。
“婉儿，谢谢老天把你送来我身边，我爱你，很爱很爱。”
“嗯，我也是。”
……
“咣——”
薛宥泽扔掉手中刀剑，贴着墙壁滑落，身上的衣服早就看不出本来颜色了，斑斑驳驳的血迹也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旁人的。
杜显云也累的够呛，瘫坐在他旁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对习武之人而言，没什么比收力更耗费体力的了，让他酣畅淋漓的打一仗，都比现在痛快。
“薛公子，末将头脑不灵光，到现在也没想通陛下此举何意，好不容易抓着了人，又要费劲巴拉的放走，这不纯粹多此一举吗？”
薛宥泽掀掀眼皮，拍了拍他受伤的腿，疼的他浑身一激灵，抱着腿呲哇乱叫。
“呦，抱歉，太黑实在看不清。”
还想要再碰他，杜显云条件反射，直接给他拍开了，一脸防备的盯着他蠢蠢欲动的手。
“您有话直说就成，我听得见。”
薛宥泽仰头，开怀大笑，顺着昏暗的走廊传了个遍，正在休整的将士们纷纷睁开眼，迷茫的盯着他。
重犯都被人救走了，薛公子怎么反倒开心起来了，刚来的时候还闷闷不乐。
“老杜啊。”
薛宥泽难得失态，一时没收住。
实在是杜显云太不经逗，太好玩了点。
很难想象如此外表下，藏的是颗沉静稳重的心。
“楚韵做事向来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为何要放他离开，过段时日你就知道了，收起你的好奇心，可别在他面前秃噜了嘴，容易引来杀头之祸。”
杜显云摸摸后脖颈，一股寒凉的感觉渗入心头，连忙点头。
陛下的脾性他早有耳闻，听得最多的就是喜怒无常，管你有多大的功劳，只要看不顺眼，说杀就杀。
节度使大人危险咯。
“起来。”
一片静谧中突然响起道女声，四周灭掉的火把也重新点亮了。
薛宥泽闭闭眼，适应了一会才又睁开，还没休息过来呢就被人踹了一脚，颇有些不耐烦。
“小爷刚坐下，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薛宥泽。”
这下他听出来了，猛的抬头看去，骤然对上双黑压压的眸子，还有些无从反应，视线下移，恰好将她还未恢复，依旧泛着淡红的眼眶收入眼底，眉头登时皱紧，手脚并用爬起来，紧张的不行。
视线一开阔，她身后半死不活，像死狗般被人拖在地上的梵音就此暴露。
薛宥泽瞪大眼睛，赶紧解释。
“这是怎么回事？哎哎哎，我可以发誓，绝没动那女的一根手指头，她是站着出去的，不信你问他！”
说着就把杜显云拎了起来，不停给他使眼色。
恰巧杜显云就是个会看眼色的，就是那张嘴笨的可以，新的说辞都酝酿不出，只把薛宥泽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气的他一脚把人踹的趴在了地上。
“你听我说啊……”
“走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薛宥泽眼睁睁看着她从侍卫手中接过梵音，动作之粗鲁，令人不忍直视。
薛宥泽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了，甚至怀疑人就是被她伤成这样的。
“还不走？等我请你吗。”
“诶！来了来了！杜显云，带着你的人把这收拾干净，天亮楚韵就该过来了！素云！云儿！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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