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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大人盛情相邀，杨某不能拂了一番好意。诸位各自去忙吧，别因为我的事，耽误了一天的营生。等我出来，再同各位探讨其他事。都回吧。”
楚韵冷笑，假装没看清他的意图，再次抬手。
“杨大人，请吧。”
杨锦文给一旁的管家递了个眼神，这才深吸一口气，面容苦涩踏上驿馆的台阶，腿都在打颤发抖，给人一种忐忑不安，英勇赴死的感觉。
管家还在后面高声喊道。
“大人，小的在外面等着接您回府！”
见多识广的云一先生都不由在叶暮婉耳边低声感叹。
“这厮可比梵音那丫头会唱戏，搁在戏班里，少说也得是个顶梁柱，班主都有可能啊。”
叶暮婉忙用余光扫了眼素云，见她面色未变，松了口气，待所有人都进去，门关上，才把云一先生拉到一边，小心叮嘱。
“师姐还没走出来，您又何必这时候往她伤口上撒盐，可不像个师父该干的。”
云一先生哼了一声，甩开她的手背到身后，看着不远处那道越发纤细的身影，说不担心是假的。
可正因为他是师父，才不能看着手把手带大的徒弟日渐消沉。
家破人亡都经历了，这点挫折就过不去了？
他不信，也不允许。
“我自有分寸。你们这些人啊，没一个让我省心的，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好就想管别人，管的过来吗？先学会怎么控制金蚕蛊，再来教训为师我。”
“还有薛宥泽那个臭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学的畏手畏脚，面对心上人话都不敢说，你告诉他，再这样下去，我就做主把素云许给旁人了！”
说完，云一先生又重重哼了一声，抬腿走了。
叶暮婉突然想起幼时曾听他说过的话。
“伤口一直流血，就是耗费一辈子，也痊愈不了，还会白白搭上自己的命，只有让它加重化脓，才好连根拔起，再不复发，只有对自己狠，心绪才能保持通透清明，否则，早晚会害了自己。”
……
叶暮婉调整好情绪，推开了二楼正中间的房门，结果刚抬头就被惊到了。
在她眼前，赫然站着两个杨锦文，难辨真假。
就连杨锦文本人都难以置信，压下去的不安再次翻滚，气势汹汹自背后席卷而来，几乎将他吞没。
他再不愿坐以待毙，拔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就朝刚进门的叶暮婉扑了过去。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也明白，可经过先前的试探，他已经确定自己不是柳泽的对手，又何必拼着性命去做不可能成功的事，还不如找个好下手，对柳泽又重要的对象，趁其不备，争取一击致命。
想法很好，可惜成功的可能比直接杀楚韵还要难。
在他扑出去的瞬间，胳膊就被人从后面擒住了，背上一沉，“砰”的一声趴到了地上，砸的他七荤八素，眼前发黑。
在他张口欲喊时，楚韵干脆利落卸了他的下巴，拿起他脱了手的匕首，面不改色心不跳，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想要连他的内力一并废了，被云一先生拦下了。
“修炼邪功之人，大多内力复杂，搞不好就会走火入魔，爆体而亡，这么多人呢，伤到谁都不好，反正也挑断了手脚筋，动弹不得，跑是没可能了，就先这样吧。”
楚韵眼中猩红渐退，看见他，眼前就浮现他向婉儿扑过去的一幕，怒意怎么都压不下去，为了泄愤，又斩断了他一只手，一只脚，鲜血遍地都是，人也疼昏了过去。
泼了几茶壶的水都没能把人泼醒，只能等他自己醒后，再问话了。
不愿让叶暮婉看到这副场景，楚韵扔了匕首，就着盆里的清水洗了好几遍，又往手上身上洒了些香粉，确保没有任何刺鼻的气味才牵过她，朝连翘假扮的杨锦文摆摆手，三人一同出去。
在门口又演了一出相见时难别亦难的戏码，笑容满面送走“杨锦文”，同主动上前的百姓问了好，及至二楼传来“人已醒”的信号，才以疲累为由退回驿馆。
叶暮婉审人的时候，旁边绝不能有其他人的影子，这是她从一开始就立下的规矩。
没一会，房间内就清空了，只剩了楚韵和叶暮婉，还有素云和薛宥泽。
叶暮婉的本意是让师父留下，用药啊什么的方便，没想到他老人家一句“见不得血腥”，扭头就走了，全然忘了他曾经是怎么一个杀人不眨眼了。
杨锦文迷迷糊糊睁开眼，神智回拢的瞬间，哪哪都疼的他倒抽冷气，想抬手擦擦额头的冷汗，碰到的却是一片黏腻，鼻尖是刺鼻的血腥味，并没有手的触感，甚至都感觉不到五指在何处。
他愣了愣，一点点扭头去看，下一秒就瞪大眼睛尖叫出声。
过路的百姓听到动静，纷纷驻足。
在街上闲逛的“杨锦文”招招手，笑道。
“是柳大人来的路上抓到个山匪，兴许和丢失的孩子们有关，正在审问，大家无需太过在意，忙自己的就好。”
百姓们对他几乎言听计从，管家也深知他人前是何模样，并未起疑心，继续跟在他身后游荡，很快就将那声尖叫抛到了脑后。
……
“我可是朝廷命官！你们一无圣旨，二无羁押令，未经允许对我进行关押，还动用私刑，有违律法，其罪当诛！”
横竖屋内也没其他人，叶暮婉索性摘了帷帽，露出了明媚的小脸，上下打量着他。
“杨大人，事已至此，又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彼此都省不少事。有件事我们可没骗你，陛下那边还等着我们回禀，实在没有太多时间耗费在你身上。”
回禀？
柳泽身为左相，又是深受陛下信重的近臣，外出公干需要回禀再正常不过，可她一个女人家，连陛下的面都难以见到，谈何回禀。
除非……
杨锦文灵光一闪，猛的抬头看向叶暮婉，努力把她和画像中的身影重合，结果显而易见。
“叶、暮！”
没想到啊，他会栽到一直注意着的人身上！
在下面就该掀了她的帷帽，让她无处遁逃！
“杨大人竟还认得我呢，倒也对得起我这些年打下的名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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