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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一杯水迎面泼了过来，楚韵用力把被子磕到桌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看来杨大人还不够清醒，如此，我也不介意让你身上再多几个血洞，方知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薛宥泽跟着冷哼，厌烦的掏掏耳朵。
“张口闭口朝廷命官，喂，你是不是忘了，从刚才开始你就已经沦为阶下囚了，杨锦文杨大人早就走了，又哪来的朝廷命官。”
杨锦文第一次尝到了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这些人一个两个的嘴皮子都伶俐刁钻，他刚说一句，就有十几二十句等着他，堵的他哑口无言。
说到底还是他轻敌，以为朝中官员大多古板重规矩。浑然没料到他们竟比土匪还土匪，直接来了招偷梁换柱！
他更没料到，叶暮身份都暴露了，竟还敢大摇大摆出现于人前！
他神情几经变化，从懊恼愤怒，到绝望灰白，好似终于肯认命了。
“把人收拾干净带进来，好让杨大人看清楚，是不是城中百姓谈之色变，深恶痛绝的土匪水匪。”
叶暮婉适时开口，很快就有两名侍卫押着个披头散发的壮汉进来。
他脸上身上的脏污已然被清理干净，衣服也换了新的，整个人都清爽了很多，就是那满脸满身的横肉，挡都挡不住。
几乎他进门的瞬间，杨锦文就认出了他，正是一直帮自己的刘大。
一眼过后，他冷笑着转头，直视端坐于前方的两人。
“这是何意？见实在找不出我的罪名，打算给我强扣帽子吗！随随便便找个人，就想栽到我身上，呸！做梦！”
“不认识，杨大人就直接说便是，何必如此激动。”
叶暮婉偏偏脑袋，撑着头，慢条斯理从怀中掏了张密密麻麻还带着血手印的纸，抖开晃了晃。
“我这还有个好东西，杨大人看过再说认不认识，也不迟。”
一旁的侍卫接过，转而递到了杨锦文面前，距离极近，便是他想以眼神不好使，看不清都行不通。
“上面记着的，是这位名唤刘大的山匪的口供，他清清楚楚说过，他是奉杨大人的命，于各处搜刮不满十岁的孩童，定期送到你面前。”
“这种生意他们已经做了整一年，恰巧就是武威半封城之日。在此之前，武威城内是不是就会遭受土匪山匪侵袭，多户人家丢失孩子，而自打半封城之后，就再没有过了。杨大人说，这几件事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
叶暮婉不想再浪费时间跟他说些不痛不痒的话，索性把事情摊开了讲清楚。
杨锦文看完供词，也还是云淡风轻，镇定自若，嘴角甚至噙着笑。
“仅凭一张严刑逼供得来的废纸，一个劣迹斑斑的土匪，空口白牙几句污蔑的话，你们就想给我定罪？我算是看透了，前有剑南道，而今轮到陇西了吧。陛下想废了各个节度使，直接下旨便是，何必如此麻烦。”
“你说的几件事有何联系我不清楚，反正我行得正坐的端，你们休想冤死我！”
拉住面色未变的叶暮婉，楚韵朝她摇摇头，以眼神做安抚，看都懒得多看杨锦文一眼，淡声道。
“杨大人说的不错，这份口供的确是严刑拷打得来的，算不得多么确切的证据。”
杨锦文已经准备好要反驳了，听完他的话，一下就愣住了，再次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不然就是他气糊涂了。
其他人也心存疑惑，但他们对楚韵有着绝对的信任，不论他做什么事，说什么话，绝对都是有目的的。
“可是……”
楚韵话头一转，松开叶暮婉的手起身，手一张一合间，掌心中赫然多了块令牌，硕大的“陇西”两个字，差点没刺瞎杨锦文的眼。
“这块牌子的真假想必不用我多说了，他们从各处买来拐来的孩子也都在后院落脚，眼下的问题就在于，这拐卖孩童的生意到底是受杨大人指使，还是他们自作主张后又栽赃给杨大人。”
话音刚落，杨锦文就扯着脖子高声喊。
“定是他偷了我的令牌又栽赃于我！那么多孩子，我要来也无用啊！”
“哦？”
楚韵挑眉，掂了掂手里的令牌，垂眸而笑。
“我都还没说呢，杨大人就知有很多孩子了？杨大人可真是未卜先知啊。另外，武威城自一年前暴风城后，凡是长的膘肥体壮，凶神恶煞之人，无论是城门还是码头，都不许靠近，若没有杨大人的允许，他这样的，是怎么入的城，又是怎么进的节度使府，偷的令牌呢。”
楚韵弯腰，用令牌拍了拍他僵住的脸。
“先是放任贼寇在城中为所欲为，又假借通商之名掳走城内孩童，后又与贼寇勾结，将贴身的令牌交了出去。一桩桩，一件件，已够你死上几千几万次了。”
说罢，楚韵起身，把令牌交给了薛宥泽。
“同他勾结的肯定还有不少官员，令牌留后再用，收好了。不管用什么手段，把他知道的，有用的消息通通挖出来。”
薛宥泽眨眨眼，一会看看他，一会看看静静躺在手里的令牌，一头雾水，满脑袋都是问号。
审个徒有其表的废物而已，也用得着他动手？！
小师妹现在比谁都清醒，不用人无时无刻的守着，作甚还要来使唤他，真拿他当苦力了！
“喂……”
楚韵已经拉着叶暮婉往外走了，说出口的话，听上去比云一先生的“见不得血腥”还要无耻。
“我陪你回房，身子还未痊愈，正式需要休息的时候，旁的事就不要管了，有我呢。”
薛宥泽瞪大眼睛，恨不得把令牌扔出去，在他后脑勺上戳个洞出来！
管管管！你倒是管给我看啊！
随着“吱呀”一声，门开了，杨锦文歇斯底里的求饶声传来，吵的人耳朵疼。
“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你们没有证据，不能杀我！”
可惜，能与不能，从来不是他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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