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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韵直接下令，从剩下的人中点了个手脚麻利的，让其带着尸体到空旷的地方一把火烧干净。
这次，翠儿没再阻拦，最后看了眼孩子的脸，将他的面容刻在心里，连同长命锁和平安符也一并放进了包袱。
“辉哥儿，这辈子娘没能护好你，让你过足了苦日子，下辈子再投胎，千万要擦亮眼睛，离娘越远越好知道吗？你不说话，娘就当你答应了。辉哥儿，一路走好啊，抽空，记得来看看娘。”
话到最后，满是鼻音。
翠儿哽咽着低头，在辉哥儿额头轻轻一吻，下了很大决心才松开手，看着侍卫远去的背影久久难以回神，笑着无声落泪。
柳青儿看的心酸，想要劝上一两句，被叶暮婉摇头拦下。
她们都没有为人母的经验，即便是劝也抓不到重点，倒不如让她自己调节的好，只有跨过心里的坎，她才能真的毫无芥蒂的活下去。
薛宥泽亲去别院，唐潘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听说叶暮婉要带着翠儿住进府衙，又一路跑着赶了回来，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浸透了。
府衙是他办公的地方，偶尔累极不愿动才会歇上一晚，故而加上书房，后院也只有两间现成的院子不用收拾。
叶暮婉没让任何人留下，连柳青儿都被她赶了出去，说是太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虽觉得奇怪，但她在京时就不喜身边随时随地有人跟着，柳青儿没再多想，带上门退了出去，方一转身就对上了两双无比暗沉的眸子，吓的心都差点蹦出来。
她不敢对楚韵怎么样，只用力捶了墨影一拳，觉得难以抚平心绪，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怎么样？”
柳青儿捂着胸口摇头。
“看不出哪不对劲。”
但就是太正常了，才让人觉得一切都是假的，是她刻意伪装出来掩人耳目的。
楚韵咬咬后槽牙，从刚才开始他就有种预感，婉儿出事了，还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心头火烧火燎，恐惧与害怕彼此缠绕交织，迅速侵占了他整个胸腔，压的他喘不过气。
正想不管不顾往里冲，忽闻“咔哒”一声，房门竟是从里面锁上了！
墨影第一时间推窗，结果也是一样。
他朝楚韵摇摇头，眼尾发红，手死死摁着窗户。
这点阻拦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可他不敢用力。
主子就站在窗后，以身阻拦，他再着急，也无法放任自己伤到她。
“婉儿，开门。”
楚韵示意墨影松手，自己贴了上去，声音艰涩，喉头发颤，垂在身侧的手更是发抖。
为了防他，婉儿在门口放了油灯和床幔，稍有动作就是漫天大火，他不敢拿婉儿的命去赌。
“只是风寒而已，我已让人去请郎中了，薛宥泽也在回来的路上，很快就没事了，你先开门让我进去好不好？”
他声音极近恳求，姿态放到了最低，闻者俱是心酸不已。
叶暮婉双目含泪，看着手背上蠕动的黑线，扬唇苦笑。
千防万防，还是中了招啊。
蛊乃西楚独有之物，下蛊之人立刻就能确定，就是不知月岚风大费周章要一具尸体有何用。
门外声音还在继续，叶暮婉却撑不住了，她拽下腰间的狐狸玉佩在手中摩挲，笑着滑坐在地，头倔强的不肯垂下，面容恬静，好似睡着了。
小狐狸，终究是我负了你。
下一秒，窗户被人用力破开，四分五裂。
楚韵最先发现墙边的叶暮婉，当即弯腰护住了她的头，大半个身子悬在空中，手背被碎屑划出一道道血痕也混不在意，侧脸也没能幸免，留下了长长的一道疤。
等他跳进去想拉叶暮婉起身时，及时赶到的薛宥泽发现了她手上的黑线，心神俱裂，大吼着将人拦下。
“住手！不要动她！离她远点！越远越好！”
楚韵愣住了，手顿在半空不再动。
他离的最近，当然也清楚看到了叶暮婉手背上蠢蠢欲动的黑线。
书上说蛊以人血肉为食，是不是把手伸过去，婉儿身上的蛊就会转移到他身上？
如此想着，楚韵不再犹豫，猛的握住了叶暮婉的手，没有预料当中冲破血肉的感觉，反倒无意中加快了蛊蠕动的速度，眼看着黑线就要越过手腕，楚韵赶忙松手后退，不敢再动。
彼时，墨影已经移开了门后的东西，薛宥泽一刻不停冲到叶暮婉身边，掏出匕首就要划破她的手腕，将蛊放出，可在辨出她中的是子母蛊后，匕首贴着手腕，堪堪定住。
“怎么不动了？”
薛宥泽定了定神，仰头看向眼眶通红，脸上血痕已干的楚韵，叹口气收回匕首。
“此蛊为子母蛊中的子蛊，与母蛊同根同生，除非找到母蛊一并解了，在此之前取出子蛊，她只会死的更快。还有一点，子蛊要是离开母蛊太长时间，过不了多久就会自行凋落，死在她体内，迸发出的毒素除了施蛊之人，便是我师父也无能为力。”
他说话向来直接又不留情面，认识他的人早就习惯了，可他们无法接受叶暮婉随时可能会死的事实。
楚韵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强压着心头翻滚的痛楚，沉声道。
“没别的办法了？”
薛宥泽也着急，烦躁的直挠头，一脸颓然的坐在地上看着紧闭双目的叶暮婉，残忍撕碎了仅有的希冀。
“没有。有别的办法我也不至于坐在这无动于衷，他可是我最疼爱的小师妹。”
楚韵不再问，上前抱起叶暮婉放到床上，玉佩滑落碎了一地他也不管，只握着她的手坐在床边。
他巴不得蛊转移到他身上，又怎会有惧意。
“怎样才能找到母蛊？她现在这般，能撑多久？”
薛宥泽捡起玉佩，用帕子包好放在枕头边。
“母蛊在，子蛊就能找到。至于小师妹，暂时不会有危险，但最多，也只能撑一月。我也不知她是何时中的蛊。”
换言之，就是还剩多久谁也说不准。
“应是今日。”
楚韵淡然开口。
离京到现在，婉儿身边就没离过人，只有今日是个例外，鱼龙混杂，最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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