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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宥泽面露嘲讽,眼中显露杀意,他从没有哪一次像今日这般急切的想杀一个人。
小师妹应也想到了吧。
不止是叶暮婉,楚韵也猜到是谁了,但他的人一直盯着西楚和南阳的动向,未见有异。
月岚风武功再高强,也不可能突破他的包围圈而不留痕迹,给婉儿下蛊的,只可能是月岚风早就安插在灾民或者梧桐县中的。
会不会是……
刚想到某个可能,本该在隔壁院子养病的翠儿突然出现在几人身后,手里还捧着个小木匣子。
她面无表情走到床边,看了眼不省人事的叶暮婉,没有将匣子交给任何人,直接打开放到了床畔。
“给她的药。”
楚韵心下了然,薛宥泽却面露狐疑,拿过匣子又看又闻,恨不得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末了,他也没能真挑出骨头来,往床尾一靠,举着乌黑的药丸,朝翠儿抬抬下巴。
“哎,这药哪来的?你知道她什么情况嘛就敢往上凑,不怕把自己坑进去啊。小师妹连自己都不顾了也要救你,唾手可得的就不知道珍惜?”
翠儿看都不看他,也不回答他的问题,转身就走。
“药我送到了,用不用是你们自己的事。要不是看她救了我一命,冲着辉哥儿,我也巴不得她早点死呢。”
眼前的翠儿说话出口成章,脾气秉性又硬又倔,丝毫不像会为了孩子悲痛哀嚎,情绪失常的人。
且,她提起辉哥儿时,语气极其平静,好似在说旁人的孩子。
种种迹象都指向一点,她不是真正的翠儿。
墨影显然也想到了,伸手就要撕了她的脸皮,却被她以一种极端的姿势躲了过去,连头发丝都没被碰到,找准机会翻窗跳了出去。
墨影要追,被薛宥泽拦下。
看着屋顶三两下消失的身影,薛宥泽眼中划过暗芒。
“穷寇莫追,她不会再回来了。”
随后而至的是翠儿还好好活着的消息。
这一点月岚风和叶暮婉很像,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对无辜之人出手。
确定了药是谁送来的,楚韵不再犹豫,掰成小块,就着水小心喂给叶暮婉,还能吞咽就是好现象,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除了楚韵。
看着怀中好似完全失去知觉的人,他难受的连呼吸都带着湿意,只恨不得杀了自己换她清醒,哪怕只是一时半刻也好。
“婉儿别怕,就是天涯海角,我也会一直陪着你,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
叶暮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没有画面,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她摩挲着尽力往前走,始终看不到尽头,但听得到声音,让她印象深刻的,是楚韵慌乱无措的怒吼,以及时不时传来的柔情蜜意。
有了这些感知,叶暮婉确定自己是清醒的,但眼皮重的撑不开,浑身软弱无力,有许多话想说也开不了口。
她很烦躁,很想安慰安慰那个慌乱到极致的楚韵,想告诉他自己没事,只是太累了想睡一觉,她这样的人,就是死了阎王爷也不敢收的。
可她办不到。
时间一晃过去半月,一日当成三日用,了结了梧桐县所有事楚韵一行也终于进了南阳。
这已经是各方面节省时间的最好结果了。
南阳县令早就收到了唐潘送来的信件,天还没亮就带人守在了城门口,等着迎接叶大人的车架。
人群中还有吏部和工部的官员,得知陛下派了叶大人接手南阳,他们既轻松又欣喜,想着煎熬了两月之久,总算可以回京与家人团圆了,直到看见陛下从马车上下来,如一桶冰凉的水兜头浇下,再没人敢提回京一事。
可信上明明说来的是叶大人,怎么变成了陛下啊!
还有,陛下怀里抱着的姑娘是谁?
后宫至今还空着,总不可能是某位没来得及封位份的娘娘吧。
默默跟着南阳县令上前,听他唤了声叶大人而答应的是陛下,众人悟了,赶忙也跟着唤叶大人,没敢提任何和“陛下”有关的字眼。
“下官方知微,见过叶大人。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叶大人这边请。”
方知微是个有眼色的,见他们面色不好看也不废话,简单问安后便带着他们去了下榻的地方,为此,他还专门清出了府中后院,女眷通通赶去了别院,只挑了一两个丫鬟留下伺候。
“眼下的南阳不比从前,如有怠慢之处,还请叶大人见谅。您看还缺什么少什么,下官着人准备。”
楚韵扫了眼还算干净的房间,在薛宥泽和墨影翻来覆去检查了两遍,确保没问题之后,才将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叶暮婉放到床上。
“别的不需要,让人拿两个炭盆过来。”
“啊?”
方知微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在七月的天听到有人需要炭盆?
楚韵斜他一眼。
“本官话说的不够清楚?”
方知微抖了三抖,讪笑着说了句“不敢”,赶紧去张罗着准备炭盆了。
“本官累了,等本官休息好了自会找你们,都下去吧。”
留下的都是吏部和工部的官员,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违背皇命,当即叩首领命,有序退了出去。
剩下的事自有跟他来的人去办,文官的口最是好封,见了刀剑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屋里很快燃起炭盆,除了方知微准备的,还有他们自带的,加起来有四个之多,本就燥热的空气越发烤的慌。
摸着叶暮婉依旧冰冷的手,楚韵眸光黯淡,心里的害怕又重了几分。
要快点找到母蛊。
薛宥泽离得远都觉得要被烤化了,抬头见楚韵脸色通红,满头满衣的汗,尚未痊愈的疤痕开始爆皮,咬咬牙,外衣一脱,踩着烫脚的地面走近。
“她身上只有子蛊未除,这样的环境下毒性暂时不会继续蔓延,你先跟我出去,吃点东西睡一觉,这里有我和墨影守着,不会有事,等热气散的差不多了再进来。”
楚韵摇头,任他怎么拉都不起身,就这一会,身上的衣服都能拧出水了。
“我不累,也不饿,你们去吧,我守着她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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