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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岚风死了。”
张燕青眸光微闪，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反应。
但楚韵能清楚感觉到，他对自己的警惕性非但没有消除，反而上涨了。
他面色微沉，缓缓收回手放到一边。
月岚风兴许，真的没死。
“你的记忆，在天山上遇见他的那一刻，就恢复了吧。作为报复的第一步，你杀了老张。”
楚韵不是在询问，而是肯定。
十几岁的孩子，情绪又不稳定，怎么可能第一次就布下如此缜密的局。
要么，熟能生巧，要么，受人指点。
张燕青依旧不说话，耷拉着脑袋看不透情绪，额头逐渐往外渗汗。
楚韵不以为然，接着道。
“念及你曾经帮我们，我不会杀你，但你已经失去了待下去的资格，我不可能放着个随时可能取我们性命的刽子手在宫里。”
说罢，楚韵起身。
“你有两个选择。我选个地方把你送过去，派专人看守，没有命令不得离开半步，或者，把你交给贺知安。”
“你空口白牙的污蔑险些把他害死，他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同你问清楚，至于怎么问，我就不清楚了。”
大概是心虚，贺知安的名字总算让张燕青有了反应。
病也不装了，掀开被子，几步跑到楚韵面前，拦住了他的路，张嘴就提要求。
“我要见月伽蓝！”
楚韵垂眸与他对视，从他颤动的瞳孔中看出了他的恐惧。
他并非不害怕。
搭上他的肩膀把人推到一边，楚韵继续往前走。
“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一共就两条路，选吧。”
“我要见月伽蓝！”
这次是直接喊出来的。
楚韵的手刚搭上门，还没来得及开呢，就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幸亏他离得没有很近，否则新婚第二天就得负伤。
还有更出乎他意料的，月伽蓝竟然没往里走，就杵在门口，活像块陈年木头。
楚韵抬头，直直看向叶暮婉，剑眉上扬。
叶暮婉读懂了他的意思，颔首点头，招手示意他先出来，后面的事就不是他们该管的了。
“你跟他说什么了？听声音，他好像很激动，很害怕。你恐吓他了？”
楚韵不由嗤笑。
还用得着他恐吓，张燕青自己就能把自己吓死。
“没说什么，就让他如实交代，顺便问了问月岚风的事。他咬死了不肯说，但看他反应，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他真的还……”
“婉儿。”
楚韵揽着她的肩膀，离开坤宁宫，往御花园走。
“他活着也好，死了也罢，都跟我们没关系了。我们如今在京城。又有我在你身边，他想混进来也没机会，更别说伤害你。”
他说的，叶暮婉都清楚，可心里依旧担心。
不是担心自己会不会受伤，而是月岚风擅长蛊惑人心，龌龊的小伎俩数不胜数，与契丹都能合谋，更何况其他国家。
本就畏惧于他，又怎会拒绝他。
招兵买马，之后再伺机报复，让天下再次陷入战乱，民不聊生。
她就成了千古的罪人了。
单是想想，叶暮婉就痛苦的闭上了眼。
没注意到前面有台阶，一脚踩空往下滑，接着就被楚韵拎了回去，耳边传来他的叹气声。
“又胡思乱想了。你啊，心思何时才能不这么沉重。”
揽着她继续往前走，在湖边的凉亭驻足。
湖里都是楚韵专门为她寻来的鱼，只要是世上能听到的，书里能见到的，都在了。
千奇百怪，色彩斑斓。
鱼饵也是现成的，曝了一天一夜，表面都浮灰了。
可见为了大婚，他准备的有多充分。
叶暮婉接过笸箩，指尖捏起一点撒向湖面，鱼儿成群结队向她涌来，翻腾雀跃，溅起的水花落到脸上，冰冰凉凉的，没多久就浇灭了满腹心事。
见她嘴角终于上扬，楚韵如释重负，跟着笑了。
他靠坐在围栏边，抓起她散落的长发在指间缠绕。
她看鱼，他看她。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内侍和宫女眼中，俨然一幅绝美的画卷。
他们不欲打扰，捂嘴忍笑退的远远的，借假山灌木丛遮挡身体，小声谈论着陛下和新后是怎样的般配。
“娘娘不施粉黛都如天仙下凡，是我，我也非她不娶，管别人怎么说的！”
“嘘！娘娘也是你能宵想的！大逆不道！咱们娘娘啊，只有跟陛下在一起才般配，跟你，就是娇花插在了牛粪上！”
“活都干完了？”
正说的高兴呢，身后就传来冷飕飕的声音。
众人打了个激灵，纷纷转头，见来人面生，迸发的气势却挡不住，当即下跪请罪。
完全忘了问他是谁，凭什么对他们颐指气使。
来人冷漠点头，甩甩手中拂尘。
“行了，都下去吧，我守在这就好。宫内还有贵客，万不可怠慢了。”
“是。”
待所有人都离去，他才借着假山的遮挡往外探头，目光灼灼，掠过楚韵落到叶暮婉身上。
离开前的最后一眼，定要将她牢牢刻在心上。
楚韵警觉转头，皱眉盯着假山方向，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窥视他们。
准确的说，是窥视婉儿。
让他极为不舒服。
“怎么了？”
叶暮婉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并未发现不妥。
“可是有人来寻我们了？”
楚韵笑着转身，揉揉她的小脑袋。
“没事。天凉，不好在外面多待，等用过午膳，暖和一些，我再陪你出来。”
叶暮婉点点头，顺从的放下鱼饵，趁着心情好，还跟湖里的鱼打了声招呼，主动挽着楚韵的手往回走。
行至半路，就见两个宫女匆匆赶来。
“启禀陛下、娘娘，三公主带着张小公子离开了，贺先生也跟着他们走了。薛公子让奴婢前来询问陛下和娘娘的意见，看要不要追。”
楚韵并未擅作主张，也没让她们起身，静静的等着叶暮婉开口。
半晌，她叹了口气，淡然笑道。
“算了，让他们走吧。告诉薛公子，好生送他们离开京城，我身子不适，就不去了。”
“是。”
两位宫女起身刚要走，又被叫了回去。
“带句话给三公主，不论她做什么选择，我答应她的，都不会食言，望她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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