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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想象，一位如花似玉，正值双十年华的姑娘，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沧桑到如此地步，给人一种看破尘世，随时准备飘然远去的感觉。
叶暮婉紧挨着她坐，她不开口，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她也不好主动询问，眨眨眼，转而说起别的，完全将她当成了空气。
“夫君，你有没有觉得，阳城比许多我们去过的地方都要繁盛，连京城都比不上。难怪兄长一直劝我们来这瞧瞧，看样子，并非毫无道理。”
楚韵还未开口，就听紧挨着的一桌当地人，高昂着头，骄傲的说道。
“外地来的，就是没见识，这才哪到哪，等你们把阳城逛遍了，就知道京城那种地方，多么的不够看了。年前我去过一趟，也就多了个皇宫，其余哪点比得上阳城。”
“日子过的平淡如水，毫无特色不说，还设了宵禁，咱们这位新帝啊，压根搞不懂老百姓的心，京城里的商户都恨死他了，这一年到头，得少赚多少银子啊。”
叶暮婉看向说话之人，双颊通红，言语中满是张狂，还吐字不清，明显是宿醉不醒落下的后遗症。
安抚性的拍拍楚韵的手，她笑着开口。
“新帝未登基前，不也设了宵禁嘛，那时怎么不见有人怨声载道，说白了，还是看他年轻，觉得好欺负罢了。”
闻言，男子直接抱着就胡酒杯起身，拉着凳子，晃悠悠坐到他们面前，自行加了个座，左右看了看，趴在桌子上压低声音道，
“新帝是年轻，可他狠啊，你看他登基之后杀了多少人，都能堆成一座山了，老百姓是怕了他，但不是真正的……嗝！敬畏。”
“别的不说，就说咱们阳城，提起喻大人，个个都眉开眼笑，崇敬的不行，提起新帝，那就是点燃了黑火药，一不小心就得炸，这就是差距。”
叶暮婉眸光微闪，不以为然的笑了。
“我们是做生意的，对朝政并不怎么关心，但从来了阳城到现在，看到的也都是赌坊之类不算多么正当的生意，与我们的本意，也天差地别，思前想后，还是京城好些。”
“哎哎哎，话可不能这么说。”
男子晃悠悠起身，想要靠近，被连翘一把扯了回去，跌坐在凳子上，手里的酒也跟着洒了。
他喝的双目迷离，头晕眼花，也不觉得疼，只有些奇怪为何明明站了起来，突然又坐了回去。
脑袋左摇右晃想不通，就差钻桌子底下去了。
叶暮婉给了连翘一个眼神，连翘会意，握拳敲了几下桌子。
“别找了，酒杯在这呢。”
“对，酒杯，我是来喝酒的。”
跑茶馆来喝酒，还真是头一次见。
重新握住酒杯，男子终于有了安全感，皱着眉头思索刚才说到哪了，还不等叶暮婉开口提醒呢，沉默许久的姚含珠突然说话了。
“几位远道而来，是为了赌坊，还是阳城。”
终于忍不住了。
叶暮婉闻言转身，笑盈盈看着她淡然的侧脸。
“姚姑娘怎会如此问，生意人，为的自然是生意。”
姚含珠抬抬手，放下窗户，背靠墙而坐，手里握着杯半满的茶，来回摇晃，另只手指着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男子，淡声道。
“除了他，这桌上貌似没外人了吧，夫人就不必和我打马虎眼了，既是第一次来阳城，没有刻意调查过，如何会一眼就看破我的身份，除非，目的不纯。”
“我好像从未说过，是第一次来吧。”
“夫人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几岁，我生在阳城，长在阳城，倘若夫人来过，不可能没印象。”
二人你来我往，互相套话，结果谁都没能占到上风。
楚韵倒了杯水放到叶暮婉面前，视线微垂，漫不经心道。
“与人谈生意，讲究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去除周家，阳城拢共就只有两家能入我的眼，不查清楚，怎么知道哪家更适合合作。”
“我并非不知分寸之人，亦没有挖人老底的习惯，姚姑娘实在无需如此敏感，要实在不愿同我们一起，方才就可直接拒绝，而非答应。”
说着，楚韵伸手画了个大圈，把她也囊括在内，在面具的遮挡下，他的笑声听起来都沉闷了许多，隐约带着讽刺。
“我以为，眼下的情况，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换而言之，就是她也目的不纯。
半晌，姚含珠笑了，手里的杯子也放回了桌上，掏出手帕擦擦溅出的水渍，起身往外走，经过酒醉的男子时，还拍了拍他肩膀，动作中尽显熟稔，语气也比面对他们时柔和了许多。
“行了，别装了，陪他们四处转转，喻家和周家的地盘不要去，出了问题可别找我给你擦屁股。”
男子捂着肩膀抬头，瘪着嘴委屈巴巴看着她。
“姐，你下手就不能轻点，骨头都要碎了。”
姐？
楚韵和叶暮婉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带着疑惑。
姚家这一辈，分明只有一个女儿，从哪蹦出来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儿子啊，难道是姚老爷的私生子？
可这长的也不像啊。
一个女儿身，却长了副偏向男子般刚毅的面容，一个男儿身，模样却偏向女子般的柔媚，一双桃花眼像极了狡猾的小狐狸。
这姐弟俩互换了吧。
拍开男子抓着她衣袖的手，姚含珠摸摸她的头，转身离开了，而且是被茶馆的掌柜毕恭毕敬送出去的。
“这茶馆，是姚家的？”
男子耸耸鼻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漫不经心道。
“注意你的措辞，茶馆是我姐姐的，和姚家没关系，那些个老家伙可不在乎区区一个茶馆。”
他口中的“老家伙”，应该就是姚家活着的几位长辈了，但除了姚含珠父女俩，其余都是旁支，且子嗣颇丰，个个狼子野心，虎视眈眈盯着姚家呢。
“要不是他们，我姐姐怎么会被逼无奈，答应嫁给喻文翰那个畜生！”
事态逐渐明朗了，叶暮婉对姚含珠的好印象又多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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