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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
“楚韵。”
“嗯，我在。”
叶暮婉又连续叫了几遍，楚韵都耐心十足的应着，且声音一次比一次温柔，像潭清水，几乎要将她溺死，也让她越发舍不得了。
眼泪流出来之前，叶暮婉及时低下了头，闭着眼睛靠在他身上，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她心底埋藏已久的那句话。
“楚韵，答应我，无论我在与不在，你都要好好活着。”
楚韵咬咬牙，心整个都碎了，低头将她牢牢纳进了怀里，十分坚决的说道。
“你若不在，我绝不独活，无论天涯海角，碧落黄泉，我都陪你一起走，你不能抛下我，也休想抛下我。”
闻言，叶暮婉皱皱眉，抵着他胸膛的手逐渐握拳，将他的衣服都抓出了褶皱，隐忍已久的眼泪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一点点打湿了他的衣襟，冰凉的触感也让她狠下了心。
“楚韵，你给我听好了，倘若你敢抛下一切随我而去，便是到了碧落黄泉，我也绝不会与你碰面，包括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如果你想要的是这样的结局，就尽管试试看。”
“婉儿，我……”
“我要做的事，从来都没人能阻止，你我从相知到相遇，难道连这点都看不明白吗！”
说罢，叶暮婉就从他怀里退了出去，翻了个身背对他，还用被子捂住了头，任他再怎么哄，再怎么拉扯，就是不肯露面。
末了，楚韵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忍痛松口。
“好，我答应你便是，你先转过来，看着我说话好吗，不然我总是不安心。”
叶暮婉三两下擦干脸上的泪痕，拉开被子的瞬间就扑进了他怀里，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她现在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给他留下点儿念想。
她也不求多，哪怕只有一个孩子，也比什么都没有墙啊。
回想起老大夫和月岚风都在反复强调的话，叶暮婉抿抿唇，心里突然生出了个大胆的想法，但在此之前，得先找个借口支开楚韵。
而对现在的他们而言，已经没什么比装病更管用的了。
“唔！”
果不其然，叶暮婉刚哼唧了一声，楚韵就惊慌失措的往后撤，小心捧起了她的脸，红着眼眶满是担忧的询问。
“怎么了？哪不舒服？是药效还没过，还是金蚕蛊又不受控制了？婉儿，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别再吓我了好吗？”
叶暮婉也不想吓他，可他要是不离开，她又要怎么唤老先生进来呢。
看着他这副将哭不哭的样子，叶暮婉心里委实不好受。
可为了她的大计划，更是为了给他留点念想，她不得不咬牙撇过头，闭着眼不去看他，等再开口时，又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虚弱。
“大概是药效还没过，金蚕蛊嗅到了味道，开始不安分了，你快去帮我叫一下老先生，至于其他人，就暂时不必了，我不想让他们跟着担心。”
“还有你，也不要进来了。老先生医术高超，我定会没事的。”
“不行！”
楚韵想都不想的就拒绝了她的要求，边起身下床，边郑重其事的说着。
“他们可以不用知道，但我不行，你也休想再将我引开！”
软的不行，叶暮婉也只能来硬的了。
“好，如今我还在呢，你就已经不顾我的意愿了，那看来你刚才答应的一切，也都做不得数了，既然如此，也不用再叫人了，就让我吐血而亡吧，反正你也不在乎！”
她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深深扎进了楚韵的心。
知道拗不过她，楚韵也只好妥协。
“好，我答应你，不进来，但我就在外面，有任何动静都能听得到，你休想背着我做什么对你自己不利的事！”
叶暮婉松了口气，佯装很难受的翻了个身，并没有回应他的话，直至门一开一关的声音传来，她才彻底松开紧绷的神经，侧卧在床上，安安静静等着老大夫的到来。
大概刚过了几息的功夫，房门就再次被人打开了，老大夫是直接被楚韵拎过来的，全程都很懵。
再加上进了屋还不等站稳呢，楚韵就松了手，直接让他摔了个狗吃屎，顿时就更懵了，趴在地上久久不曾起身。
好不容易回过神，正要爬起来呢，就又被一道惊天的消息砸了回去。
“老先生，帮我把金蚕蛊取出来吧。”
……
时间如白驹过隙，自阳城之后，很快一年过去了。
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最重要的，当然是叶暮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为楚韵生下了个大胖小子，为东云王朝添了抹新生的力量了。
但因此而带来的后果，也是许多人都无法接受的。
没有了金蚕蛊的扶持，叶暮婉仅剩的精力都被这个孩子耗光了，变得日渐消瘦，缠绵病榻，再多的药膳补品送进她嘴里，都好似陷进了无底洞，一点起色都没有。
“报——契丹三十万大军正在靠近漠北边境，陇西节度使杜大人，泣血请求支援！”
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叶暮婉强撑着的这口气，也终于到了可以松懈的时候了。
楚韵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强压着眸中的悲痛，低头在她耳边道。
“婉儿，你想去，对吗？”
叶暮婉半睁着眼，略显迟钝的点点头。
她说过，要亲手杀了月岚风，但她现在实在没力气了。
不过嘛，能看着他死在楚韵手里，也算了却了一桩心愿。
从京城到漠北，需得跨越千里，所有人都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却没曾想到了那里之后，连纳智达隆的面都没见着，就先收到了他的死讯。
紧接着，月岚风自刎身亡的消息也传入了营帐。
听说，他合上眼之前，嘴里都还嘟囔着“小师妹”，怀里抱着的，更是叶暮婉曾经戴过的玉簪。
一场大战，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结束了，而叶暮婉，也在三日后悄然离开了世间，永远睡在了漠北这片土地上。
东云的国主也在次日换了人。
他姓谢名风，是前任国主和先皇后唯一的弟子，更是东云最开明的国主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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