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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场工作的人，都比较早熟。
哪怕十七八岁的小孩儿，也懂得阿谀奉承。
这并不悲哀，他们只是在向现实低头。
学会低头，学会弯腰，有时候你的路会宽敞很多。
几十号人，我根本不能完全记得清楚，但有一个人，就特别引人注意。
她穿着演出的长裙，长发飘飘，鹅蛋的脸型，模特的身材。
或许是因为经常熬夜，额头上冒出一些痘痘。
但这，并不能影响她的风姿卓越。
我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的代号。
28号。
因为，那一桌女孩儿，只有她不吸烟，不喝酒，甚至吃饭都显得斯文很多。
在红姐介绍我的新来的经理之后，所有人蜂拥而至，唯独她，坦然地吃着串串。
等到即将结账离开，她好像犹豫了好久，才端着一杯茶走了过来。
“向总……我敬你。”
她表现得很小心，甚至时不时关注身边红姐的表情。
红姐一抬头，她就害怕似的解释：“我不会喝酒，喝了酒痘痘就多，第二天就不能上班了。”
我觉得这样的女孩儿，似乎不应该在花场上班，而是该在学校，享受无数人的追捧和呵护。
“呵呵，理解，随意就好。”
我端起啤酒一饮而尽，她抿了口茶水，看着我又将杯中的茶水喝完，然后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拿着茶杯小跑而回。
红姐在一边解释说：“花场的演艺人员流动性比较大，因为顾客都是喜新厌旧的，其他人都无所谓，但唯独一号跟28号不能走。”
我问为啥。
因为28号虽然长相身材都能跟一号相提并论，但不喝酒……
这在夜场混不走啊。
男人来这里找乐子，你不喝酒……那爽感从哪儿来？
你不喝酒，那怎么趁机吃豆腐？
红姐吸了一口烟，笑着说：“因为她的业绩，是全公司第一。”
“比一号还厉害？”
我可是眼睁睁看着一号，一晚上几万的打赏，这比一号还厉害？
一晚上十万？
似乎有点吓人了。
她凭什么啊？
即便是我去夜场，妹子不喝酒，我都觉得无趣。
红姐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让我慢慢看。
一周，一周之后，再来谈待遇。
而一周，我能不能悄无声息地将那些讨厌的小子撵走，直接关乎到我的收入。
……
晚上，我住进了宾馆。
脑海里思考着办法。
其实对于一个拥有过百演艺人员的花场来说，有几个摸鱼的在所难免。
因为他们这里不实行底薪制，全靠提成。
一个花环，公司六成，演艺人员四成。
看着不低，但公司还享用酒水利润，演艺人员是没有酒水提成的。
这里最便宜的一打啤酒288，市面上几十块的一箱啤酒，在这里能卖到几百，而且还寡淡无味。
至于进价七十多的香槟，标价1599。
所以，花场就是一个相辅相成的地方。
你想要赚钱，你就要掏空心思，想方设法让顾客在你身上砸钱。
当然，任何手段都可以……
场子不会干涉。
……
越多的花场，就越注意氛围。
一旦摸鱼的人多了，顾客感官不好，也会影响士气。
所以，这就是个得罪人的活儿。
而我来这儿的目的，就是挣钱。
所以在一周之内，我不仅要满足红姐的要求，还要拉一些她都意料之外的客户，这样，才能让自己更有价值。
雪白的房间，有些淡淡霉味儿的被褥。
我突然有点想苏薇了。
之前跟她一起鬼混的日子，无忧无虑，就连酒店，都是香喷喷的高档房间。
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产了吧？
还有娇爷，李雅，关姐，梅姐，甚至童鸳，晶晶妹子，她们如何了？
也不知道沈阳天天乱搞有没有染上病，李学有没有被饿死……
来这里的第一天，我总是晕乎乎的，睡得不够沉，脑海里尽是曾经朋友的画面……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
因为实在睡不着了。
下楼吃了个早餐，就沿着风景树，进入了一个公园。
万万没想到啊，我居然在这里，遇见了28号。
她穿着纯棉的运动服，戴着帽子，耳朵里插着耳机，整个人活力满满。
她一边做操，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那么爱你，你居然抛弃了我……”
“是我做得不够好么？”
“还是你有了新欢？”
“看在我和你老婆是闺蜜的份儿上，你就要了我吧……”
她声情并茂，特别认真。
就连我走到她面前，她都没有发觉。
这……这是疯了？
我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她看了我一眼，急忙地摘下耳机，道了声：“向总，早上好。”
“起这么早啊？”
我很奇怪，奇怪她如何做到了公司业绩第一。
奇怪她一个混夜场的演绎女孩儿，怎么一大早，在这里神神叨叨的。
“习惯了。”
她有些羞涩。
“你刚才嘴里念什么呢？”
她楞了楞，顿时摸出手机，更加的不好意思：“我背台词呢。”
“背台词？”
我更加惊讶了：“你要去演戏啊？”
因为演绎花场，除了歌手武者，就是模特，完全没有台词。
说白了，就是花瓶。
花瓶还背台词？你还其他花瓶怎么想。
她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等我攒够钱，就去横店，这是我的梦想。”
这是一个有梦想的姑娘。
而且看起来很单纯。
“饭圈……很乱的。”
我看着她那认真的模样，好心的劝说：“你这性格，不适合混饭圈。”
“怎么不适合？”
看着文静的姑娘，居然开始反驳：“等我攒够了钱，他就直接找我当特邀演员，不仅给戏份，还专业指导。”
“多少钱啊？”我问。
她说五十万。
我顿时笑了，可看着她那认真的眼神，又不好打击人。
但另一个问题摆在了面前。
“你的业绩公司第一，怎么可能没有五十万？”
就连一号，一天晚上几万花环，拿到手里的，也足有四成。
五十万，那不是一个月的事儿么？
我很是不解，但她好像不乐意谈论这个话题，说了句去吃早饭，就又带着耳机神神叨叨地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
她家里有四个孩子，她是老大。
下面还有三个弟弟，最小的一个才刚满月。
在她考上泸州影视学院那一年，父亲在工地上出事儿，成了植物人，母亲怒火攻心晕倒，去医院一检查，脑梗。
所有的压力，完全压到了她稚嫩的肩膀上。
为了给家里减压，她就放弃了上学的机会出来下海。
但从未放弃梦想。
这是一个有梦想，顾家的好女孩儿。
还有些洁身自好。
嗯，还挺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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