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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只伸到她身前的手,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睛……那存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如同海浪,铺天盖地涌来……
“是你……”她声音颤抖。
傅宗慎嗅到一丝不寻常。
放下手,他的视线在曲照和傅宗羡的身上流转几秒。缓缓,回道:“是我。”
曲照紧紧捂住嘴,眼眶瞬间盈满泪水,心底已是地坼天崩……
……
两年前,她家突发大火,一个男人奋不顾身冲了进去。
虽然最终他们双双被困火场……可她永远无法忘记他替她挡住房梁掉落的烧红木板……永远无法忘记他那双紧紧抓着她不放的手……
获救后,她撑着最后的理智拉住他的衣角问了他的名字。
她明明听清楚了那三个字的,可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后,记忆却像是被淡化了一样变得很模糊……
隐约记得是姓fù,可到底是“付”还是“傅”,又或者有其他同读音的姓,她不知道……后两个字她依稀记得一个是第一声……另一个是第四声……
再记得的就是那双眼睛……
他那天穿得很严实,戴着口罩……她只看到了他的眼睛……
其实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他。
可他就像是她的一个梦……找了那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
事情出现转折,是在她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她无意间在杂志上看到了傅宗羡的专访……
男人很是英俊,西装革履,整洁高贵,可她的注意力全在他那双幽深如墨的眼睛上……
只是一眼……
关于那场大火的所有记忆顷刻在她的脑海里翻腾……
看着专访标题里被加粗的那三个字——傅宗羡。
她在心里默念。
傅、宗、羡……
熟悉的音节让模糊的记忆瞬间变清晰……
再后来,傅氏为傅宗羡招聘贴身秘书,她明知道没戏,却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谁曾想,这无数人挤破脑袋都想得到的工作,最后竟真落到了她的头上……
当时,她觉得自己简直是走了狗屎运……
这么做到底是为了确认究竟是不是傅宗羡。就职后,她纠结要怎么跟他提起这件事,却意外听到了他和于尧的对话……
于尧:“傅董,这是摄影师拿来的样片。”
傅宗羡:“这什么意思?”
于尧:“摄影师说您身材好,露一点的话……更吸引人。”
里头突然就安静下来。
“从哪儿找的摄影师?”傅宗羡问。
曲照听到几声敲桌面的声音,随即又响起傅宗羡的声音:“广告的主角是产品。我亲自代言,不就是为了让大家看到我对产品的质量做担保的决心?我如果要制造噱头,大可以请明星来拍,不是吗?”
“再说,”他顿了顿,“我肩膀有疤痕,怎么露?”
曲照怔住。
“留疤了?”于尧说,“所以您不要命往里冲什么?还好只是轻微的烧伤,那么大的火,要是真有什么事,我怎么跟老傅董交代?”
……
曲照不知道他们后来又说了什么……
她只知道,在那一刻,她认定了。
认定了傅宗羡就是那个奋不顾身冲进大火里救她的男人。
……
“傅宗羡……”曲照对上男人正满是哀伤看着她的眼睛,“所以……不是你……”
……
果然,生活永远比戏剧更荒诞、沉重。
老天永远是最佳编剧。
将所有证件都交还到她手上,傅宗羡觉得心脏痛到呼吸都难。
曲照转身。
身后,一双手忽然缠上来抱紧她:“曲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名字从他的嘴巴里叫出来,变得那么悲伤、沉痛……
“放手吧。”曲照说。
傅宗羡固执地将她箍得更紧:“是傅宗慎又怎样?你们两个最终都是我救出来的!”
曲照一愣,想起当初救下她和傅宗慎的那些人。
这么一想,当时背傅宗慎的男人,身形的确和傅宗羡很像……
所以,那个时候救他们的,是傅宗羡?
她当时因为在浓烟里熏了太久,到最后眼睛都难睁开,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
“曲照……要感激就一起感激……别这么不公平……”傅宗羡声音压抑,听起来竟有些哽咽。
沉默半晌,曲照出声:“谢谢你。”她低沉着声,“但你不是他。”不是那个奋不顾身、义无反顾的他。
她说完去扯腰间紧圈着她的双手。
“曲照……曲照……”拉扯间,傅宗羡竟屈膝跪到了地上……
第一次,这辈子第一次,傅宗羡给人下跪。
曲照一惊:“傅宗羡!你干什么?!”
先前放她走是因为他笃定她爱他,短暂地分开让她散散心也好,等过一段时间,她冷静下来了,他还有把握追回她的。
可现在……他最怕的事情发生了……
他声音颤抖:“你只是生气一笑的事我错怪了你……生气我爸对你姐姐做了不好的事……生气我对你做了不好的事……对不对?”她是爱他的,对不对?
每一字、每一句……傅宗羡自己都觉得自己在自欺欺人……
曲照的眉心拧成了一个结:“你起来。”
傅宗羡听不进去。他直觉,今天他要是就这么放她走了,今后,他们之间再无可能了。“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宽恕这一切……我什么都愿意……求你别离开我……”
他用了“求”。
曲照整个人一震。
这是傅宗羡?
她没来由很生气,冷声道:“傅宗羡,这样有意思吗?”
之后又纠缠了多久曲照也记不清了,到最后,她还是拿着证件离开了傅家,也不去管身后傅宗羡是不是悲痛欲绝。
回去的路上,一个问题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
她爱上的究竟是当初奋不顾身冲进大火里救她的人,还是傅宗羡这个人?
很长时间,直到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她都没得出答案。
精神涣散地上楼,一进家门,撕心裂肺的哭声从里面传来。
“觐渠哥哥……怎么办……”
听起来是陈朝颜的声音,曲照很意外。跟着声音找去,果然,客厅的阳台上,霍觐渠正抱着陈朝颜,陈朝颜已经哭成了泪人。
“怎么了?”曲照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过去。
霍觐渠犹豫了一下,说:“嘉峪在南迦巴瓦峰失联了……”
曲照怔住。
前阵子她是听霍觐渠说陈嘉峪动身去南迦巴瓦峰了。因为之前派去找他父母的人一直没有找到他的父母,也没传回什么有用消息,所以他最终还是自己亲自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曲照问。
“前几天。”霍觐渠回。
“怎么没听你说?”
“你最近因为曲阳的事已经很操心了,跟你说也是徒添烦恼。”
“那现在怎么办……”
“我派人去找了。”霍觐渠说,“但……事情闹得太大,引发了动乱。当地人认为这件事影响了他们的旅游业,和我们的人发生了冲突,派去的人现在一死三伤,那边的警方现在也介入调查了。现在传回的消息是,嘉峪确实到了南迦巴瓦峰没错,但他已经离开了那里,警方追查的结果显示,他被一个境外犯罪团伙挟持了,现在怀疑他们极有可能已经出境……事情陷入了囹圄……”
“姐姐……怎么办……”陈朝颜从霍觐渠身前抬起头,转身扑进了曲照的怀里。
回去不到十分钟,曲照又出门了。
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她整个人像是置身在一片混沌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总之就是这么做了——车最终停在了傅家大门口。
天早就黑了。
傅家大厅里只有打扫的佣人,并没有看到主人。
那佣人见她又来了,惊讶过后,喜上眉梢。
曲照还是那句话:“先生呢?”
她多奇怪啊……明明才态度强硬地拒绝完人家,这才多久,竟又来了……
佣人告诉她,傅宗羡在楼上。
曲照迈步上楼,敲了敲傅宗羡卧室的门,没有回应,她又去敲了书房的门,也没有回应。
想到什么,她去到她那间卧室的门前。
敲门。
大概过了半分钟,里头传来脚步声。
“咔嚓——”,门被拉开。
那一瞬,傅宗羡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对面的“幻影”开口说话:“傅宗羡……”曲照咬了咬唇。
她为什么来找他呢……
她记得之前在祁城博物馆看傅氏的收藏特展时知道,他的爷爷是将军……
既然他家有这层背景在,那是不是……
“傅宗羡……”开口有些艰难,她声音压得很低,“陈嘉峪去南迦巴瓦峰找他的父母……被一个境外犯罪团伙挟持了……现在很有可能已经出境了……事情有点麻烦……你爷爷是将军……如果你们家在这方面的关系还没有断……能不能……”
“曲照,”傅宗羡低沉着声,“你真是让我‘惊喜’。”
她为什么总能在给他带来意外的希望后,再给他泼一盆冷水?
她为什么能如此游刃有余?
她究竟知不知道,她的一字一句都是无形的刀,在他的心上划?
原来……她不是不能打破原则。你看,才狠心拒绝他,为了别的男人,她可以放低姿态回来找他帮忙……
而更可悲的是,他拒绝不了她……
曲照死死攥着衣角,说不出话。
傅宗羡:“想好了,确定要我帮忙?”
曲照:“如果你答应……”
“如果我答应,要你做什么都可以?”他抢先她一步替她回答。
曲照埋下头,不出声。
傅宗羡眸光深沉,凝着她:“如果,我要你呢?”
世界仿佛掉入了一片空寂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曲照抬头。上前一步,她双手颤抖地伸到傅宗羡的腰间,握住他的衣服。
踮起脚,她吻上他的唇。
致命的柔软,此刻就贴着他的唇……那令他沉沦的气息,此刻就在他的周身萦绕……
明明那么亲密,他应该迷失的,不是吗?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那么痛……
他终究是拉开了她。
“你走吧。”他转身。
“傅宗羡……”
“为了别的男人跑到我这里来献身……”他回转身看着她,眸光深如潭水,“曲照,你也知道我脾气不好。我怕等下在床上想起来这件事,我会做到你下不了床。”
尽管他这么说,但第二天,曲照还是看到了新闻。
年轻的女播音员声音清脆悦耳:“近日,著名青年企业家陈嘉峪在南迦巴瓦峰失联,疑似被境外犯罪团伙挟持出境。据悉,军方已介入调查。”
而不过一天,陈嘉峪便在当地警方的护送下回来了。
站在阳台上,曲照没开灯。
一片漆黑中,她抬头望去,月亮散发着微光,天上没有星星,一切寂静又神秘。
不远的对面,风拂过大树,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忽地记起,白天好像看到它们发了新芽。
渐暖的三月,一切都焕发勃勃生机。而她呢?她有注意到阳光逐渐变暖,风不再像寒冬里的那般凛冽,早晨的窗台已经有了小鸟的身影吗?
不,她没注意到柳树已经长出了长长的枝条,阳光早已流泻一地温情,春风早在她不经意间无数次抚弄她的发梢……
她的生活不知从何时起,和一塌糊涂挂上了钩……老天似乎总爱跟她开玩笑,仿佛总有无数她承受不来的意外在等着她……
美好似乎早就与她无关,她已经不记得她最初对生活的憧憬是什么了……
手机屏幕在黑夜里亮了又熄,熄了又被她按亮……
终于,她还是拨通了傅宗羡的电话。
那头接通了,却没出声。
在这寂静的夜里,彼此就这么沉默着。
安静到似乎都能听到彼此熟悉的呼吸声。
曲照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收紧:“谢谢……”
那头默了几秒。缓缓,傅宗羡的声音传来:“这是你该有的自信。你知道的,只要你开了口,我都会如你所愿。”
又安静下来。
良久。
曲照说:“我要去美国了……”
傅宗羡心跳一滞。
“曲阳生病了……渐冻症……”曲照声音哽咽,“我要带他去那边治病……你知道的……这个病治不好……所以……傅宗羡……我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冗长的死寂。
傅宗羡喉咙发紧……
她说得委婉,可他怎么会听不懂她的话?
不是因为曲阳的病治不好,所以她不会回来。
而是——
她不会再回来,他们结束了。
好半晌才抑制住心底翻滚的疼痛,他强作镇定,问:“什么时候走?”
曲照:“明天上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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