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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意外降临了，他居然出口就惊着我了——东强哥，请把这只豹子给洗了吧。”
“呵，这位是几个意思？”
“我更纳闷了，喜子这是动了哪根筋了？莫不是大飞落魄了，他连这点关系也要撇清？”
“大飞落魄了？”
“嗯，自从大飞的大哥进去后，大飞精神也垮了，每天喝酒早中晚顿顿不落，脾气也古怪了。谁找他文身，跟跟他讨债似的，有一个骂一个，来一对骂一双。”
“神经了吧？”
“至少是抑郁，那时大飞已经近四十岁，整天蓬头垢面，见天出来酒场进赌场。有一次正好让我碰上，见他被人从麻将馆里扔出来，半躺在地上，整个人看着很不好，口里除了骂娘就是骂爹。咱这人心肠好，上前搀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郝东强说的兴起手舞足蹈的。
“你别碰我，惹到爷爷喊我小弟砍死你！哎哟，他那样子叫个凶，唾沫星子喷我一脸。”
“这人心理有疾病了吧？！”
“你说对了，当时我没看出来，还紧着解释。可越说越不对劲，好像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一直嘟囔，我的小弟就要到了。我告诉他不会有什么小弟了，这都啥年头了，哪还有什么江湖一类……”
“他听的进去吗？”
“哪能听进去呀，还骂我滚你妈的蛋，我现在就找人废了你。说着他晃晃悠悠要起来。我怕他再摔了，伸手去扶。没想到我一伸手，他抱住了头浑身直哆嗦。破袖筒耷拉露出两条胳膊上除了青就是紫。”
“这人算完，可是什么原因呢？”
“我也闹不清啊，愣在原地，心说这流浪汉就是当年的大飞？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骂骂咧咧地跑了。”
“再后来呢？”
“再后来有人劝他开文身店过生活，可他酒精中毒了，手颤的连饭碗都拿不住，咋的拿针呀。再后来就没啥信了，再后来听说进了安定病院。”
“神经了？果然是自己想不开，钻牛角尖了。”
“没错，他就是死脑筋，总纠结过去。喜子在我?他洗纹身时跟我说，他俩个虽然是亲戚，可我们平时来往并不多，道不同不相为谋嘛，他要的是面子、地位这些虚的，我要的是活法，实实在在的过好日子。”
“什么活法？”
林萧有点好奇。
“我也这样问他，他笑着说：活法就是随自己说心，人家追求自由自在，那是你的活法。而我就想活的有内容，不能虚度年华，因为我想追求充实。”
林萧点头表示认同。
“他还说当年老凯和大海全都进去了，手下人全都散摊子了。所以他就离开了北海市，去大城市打工。”
“奥，凭劳动吃饭，心里落个踏实。”
“是啊，可他还碰巧去大学旁听两年。他说东强哥，读了书那世界观都不一样了。他要做自己生活的主人。要牢牢把握自己的命运。可要做自己的主人，在当今社会，就得有大把的钱做基础。于是他开始商海遨游，最后还真海底捞金赚海了，于是回到北海市买地养羊，特色是现杀现卖。”
“哦，喜子经历有点传奇的意思。”
“嗯，如今他可以说是真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家有小他二十岁的漂亮媳妇，外有体面的事业，出门一晃比大飞当年还拉风。不过当今社会最体面的是什么？是要有绅士风度，就像英法贵族那样，必须有涵养。”
“哈，此人境界蛮高的。”
“嗯，喜子对自己真是严要求。其他各方面都达标了，就是身上这只金钱豹太扎眼，每当和客户谈生意做大保健时就显得俗了。”
“哈哈哈，这人还挺讲面子，倒是有上进心。”
“我听他话里意思，这身上的金钱豹就像一个粗俗的标牌，他已经觉得厌恶了。我有点对他不感冒了，这跟当年的喜子不太一样，那个喜子有血性，做事不瞻前顾后，是条汉子。”
“是的，纹身虽然被好些为非作歹的人所喜爱，但不能说明没纹身就是好人。关键在心不在皮毛是否鲜亮。”
“林先生说的太对了，但洗就洗吧，我想，这种人背不起这只金钱豹，他已经不配了。我暗自用力，他却不嫌痛，又说，东强哥，我现在荤腥不沾，连鸡蛋都不吃了。”
“怎么，山珍海味吃多了，把下水弄糟了？我挖苦他。”
“他怎么说？”
“他摇摇头，就是自打养羊宰羊后，总梦见那些被杀的羊来找他，乌泱泱一片，说着咩咩羊话，我听不懂，但感觉它们是来找我讨命的，都张大嘴，要把我当草根啃了似的。”
“哎，因果轮回，谁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喜子也许是心理作用吧！”
“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有人点他是不是去庙里拜拜佛。他还真去了，恰好碰见一个师父，说他是被羊精缠上了，就送了他这一串佛珠，亲自开的光，能镇邪。”
“哦，起作用吗？”
林萧对佛学也很感兴趣。
“我也是这样问的，管用吗？”
郝东强说的口渴了，咕咚喝了杯茶。
他抹下嘴接着说:“他说管用，当天就管用，还说当晚就睡了一个踏实觉。从那以后他就成了这位师父的俗家弟子了。”
哈哈哈……
林萧和郝东强都笑了。
“我看着他剃的板寸头，和胸前里的佛珠，想笑，一个屠户认佛门，还提着刀呢。他又说现在他开始研究金刚经了，每天早中晚都念，能修身养性，能长寿。我当笑话听。喜子是认真的，临走还要送店里一尊开光的佛像。我紧拦着没要。”
“既然送你就接着呗，这类事是还是顺其自然，随缘的好”
“林先生说的是，现在想也许我那时没那佛缘吧。当时喜子对我说:这样吧，东强哥，你就说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这这位喜子铁心要还你人情了，你怎么回答？”
“我一看人家真心帮忙，就说你能帮我多拉几个客人，也让我这些徒弟练练手就感激不尽了。”
“我这一说，他听罢犯了难，这文身我是反对的。他说着，琢磨了一会儿，突然一拍脑门说:“练手这事简单，你忘了当年那些老文身师傅，都是怎么让徒弟练手的？！”
林萧眉毛一挑:“怎么练手的？”
“我当时想了一会，犹豫着说，羊皮？”
林萧笑着喝口茶，心说这位说到点子上了，羊皮是关键。
“喜子点点头，露出一个暧昧的微笑。我刚学文身那会儿，跟的师傅叫俞明，此人脾气很怪，属于老派人，动不动就摆出师道尊严。收我为徒的时候还办了拜师礼。但我一开始学的不是文身，学的是唱戏。因为这俞力远爱武戏，耍的是刀枪棍棒。”
“奥，是个好票友。”
“嗯，北海市最有名的剧院，北海大剧院。剧院年头长了，来过不少角，据说四大名旦挨个都来演过，所以此地知道的人海了去了。”
林萧心说我怎么没听说过，有一个?z的来就不错了，四大名旦还都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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