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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上来说,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风暴”,为什么我会这么说?因为我认为在后来所接触到的事物,已经超脱了现实和逻辑的规律,甚至超脱了真神所裁定的物理法则。
但那时还未接触到那些荒谬,仅是惊魂未定的我,只想探究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寻觅着可能的同伙,翻找能让我得以存活的物资。
而我要这么做的话,先必须借助于光。
稳定而持续的光。
借此去驱散那些冥冥黑暗。
外头的呼啸冷风让我有些害怕,我第一次对于这片无垠之海带上了应有的恐惧,船只似乎在风浪之间随波逐流,向着某个我无法决定的方向行进。
而我缓慢地摸索退回到甲板阶梯,再按照记忆和一瞬间的光明,在黑暗中小心地摸索,最后摸到了被固定一侧墙面之上的防火烛台,从我手指的触感里面还有少数的油脂,不多,但勉强可以烧一会。
而连接处的金属固定件或许由于岁月的腐蚀,早已松动,因此没有费多大劲就将之掰了下来,当做临时烛台。
随着让人不快黑烟升起,我成功在黑暗中用火柴点燃了灯芯。
虽然灯火也不算太明亮,但比起那火柴来说,可是强上太多了。
借助于更加明亮的灯火,面前的图景也更加清晰地映入我的眼前。
黑绿色的霉菌几乎占据了内部的所有空间,阴湿的气流在阶梯之间缓慢涌动,搅动着烛台上的光焰,让它始终摇曳不定,如同我的心智。
就这样开始了探查吧。
首先小心地踩着绿痕和松动的木板,向着第一层内舱进行搜寻。
我的动作很赶,毕竟烛台的油支持不了多久,而在这种情况下,我无法什么也不做,就干坐在某个地方等待着天明,如果这样做的话,我的内心的焦虑和不安会将我彻底地撕碎。
我来到储存食物和淡水的地方,但那里的物资全然消失不见,箱子里没有任何食物,而淡水桶和酒桶都已然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剩,就如同我的希望一般。
我再接着向着幽暗恐怖的内部继续深入,就像步入深渊一般,从此一去不返。
我边走边扫视着左右两侧水手们平日休息时所躺卧的吊床,随后——我的心跳不由为之一滞。
因为我看到了一具骸骨。
不,不只是一具……【划去】很多具骸骨,它们依次躺在了吊床之上,姿势和骨骼都有些差异,而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永恒地死亡。
从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我所遭遇的,不仅仅是风暴。
而是时间,我那本该恒定不变,随同万物一同跨越光阴的时间在那场风暴之中遭遇了一些变数。
我还是人类吗?
就我写下这行字的节点来看,我依旧不知道。
我会饿,会渴,会进食,会排泄。
但我的时间不再是时间,像是从这个世界的时间川流之中独立出来了一般。
而当时的我,在窒息片刻之后,捂着口鼻艰难地喘着气,我意识到了我或许遭遇了比葬身鱼腹还要可怕的事情。
在担忧和恐惧交加之下,我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在颤栗之中凝视着那被黑绿污孳所逐步覆盖的余留惨白。
然后火焰终究是支持不了我的犹豫,在摇曳中告之终结。
黑暗,黑暗又笼罩了我。
但人从蛮荒时代所畏惧的事物却没有让我感到恐惧,甚至……我从这黑暗中感受到了一丝安心,因为我不用去面对那苍白的【划去】。
不对,不是现实,是【划去】【划去】【划去】。
该死!我不知道如何寻找一个正确的词汇去形容它,这个词汇以及随着我的记忆的消退,一同丧失在了黑暗之中。
总之我就在无尽的惊愕之中,站立了很久,以至于腿脚和持烛的那一只手都逐渐发麻,我才勉强驱使着躯体,但向前迈出第一步脚步的时候,我就茫然不知所措,黑暗中我什么也看不见,而烛台中的油脂也燃烧殆尽,所以我几乎是什么都做不了。
就像这艘船只一样,随波逐流,直到它的终结之日来临。
但这种霉菌孳生之处的空气也如同我的心境一样糟糕,一直待在这里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所以我缓慢地摸黑回到通往甲板阶梯,接着小心翼翼地沿着阶梯向上走去,真是不可思议,在片刻之前我还在害怕外头的风浪之声,害怕它们会将我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直到我见证了比它们还要可怖的事物之后,我才堪堪感到这一切似乎不过如此。
而我也似乎无法从此处脱身了,因为我在世人的认知之中或许早已死去了数年的光阴,甚至是百年的时光。
我拾阶而上,而外头的空气果然轻松多了,但我压抑的心智尚未解开。
而漫漫长夜之上,我还是看不到星辰,也看不到月亮,天空仿佛就是一片空洞的深渊,连光都被吸入其间,我赶忙收回眼睛,因为我害怕我的心智被其所一并剥夺。
随即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先前的惊涛骇浪也消失不见,而风声也于此消停,一切都归于死寂,而唯一让我意识到我在外头,而非在舱室之中的是那无处不在,弥漫着海腥味的风。
我或许能这样等待着我的死亡,船上显然是没有任何的物资,而船的桅杆也早已断裂,即便我从那些具有一定实用性的科学书籍中掌握到一些航海知识,我也没有任何手段能够控制这艘船行进的方向,而望着高悬于上的漆黑深渊,我也无法借以我的观星知识去鉴别船只的方位。
所以我所能做,就是等待,在那里等待我的消亡吗?
我有些自暴自弃地擦亮一根火柴,凭借着迅速消退的黯火窥见甲板上的事物,然而火光刚刚放出光热,就立即被无情的寒风所掐灭。
所以……我终究是什么也做不了吗?
当时的我一度绝望。
但冥冥黑暗之中、漫漫长夜之下,流逝的时光强迫我去拾起了我那丢失的胆魄。
是的,即便我身处于无比绝望的处境,但我依旧不能就此放弃。
人的希望能被践蹂,能被摧残,能被踩灭。但只要握持住最后的一缕火种,就让它再度地燃烧起来。
风浪又大了起来,而暴风也重整旗帜再一度地向我怒号。
而我,在在这穷途末路之中却挺直了身子,直面狂风骇浪的怒吼,如此迎着它们吼道:“让风暴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抛弃掉了并无意义的绝望和恐惧,留给我的,只有坦然和宁静,是啊,我之将死,如果,如果我终究要死,那么我希望我是体面的死去,而非在颤颤巍巍地在恐慌之中抱膝惊骇而亡,而非在自暴自弃之中舍弃人的尊严。
我的反抗之声在无穷的海潮扩展开来,而所有的恐怖,所有的阴森都在此刻荡然无存。
像这种戏剧和小说中才会出现的台词和动作,在此刻确实让我重拾信念。
或许我的死亡无法改变,但这并不是我不作为的理由。
死亡是向下的,而人是向上的。
首先我需要一个可靠持续的光源,能够让我看清和进一步地搜寻这艘船,也能驱散我身上的寒冷,亦或者……让火光辉映船身,让远航之人注意到黑夜之中的火光,随即将我从困境中救出。
现在看来,这是不可能的奢望,但当时我确实有这么想过。
而这个举止,再一度改变了我命运的轨迹。
而在我的记忆里……船上为数不多的燃料或许就是那些装在桶中用于烧水煮茶的煤炭,而小火柴显然不太容易点起来,或许我还得搞到一些火绒和铁盆来在舱室内生火,因为外头的风实在太大了。
所以我再度沿着甲板阶梯回到那个鬼地方,这回我捂实了口鼻,避免吸入太多这些可能会让人生命的霉菌孢子,然后借助转瞬而烫手的火柴之光,在一光一暗之间中摸索到刚才我所在的位置。
我接着按着模糊的记忆轨迹进行探寻,越过那些黑绿孳生的骸骨之床,走到船舱的最里头,那里不出意料的话,是有一桶煤炭桶。
于缓慢地摸索之中,很顺利地摸到记忆中的木桶,从手感来看,它上面也无疑长满了霉菌,但此刻我顾不上脏乱,直接掀开盖子,随即一种古怪的味道从里头蔓延出来,我对此印象尤为深刻,那是一种糅合了【划去】【划去】焦灰、腐木和霉菌以及【划去】【划去】的怪诞味道,真是该死,我实在是难以从人类的词汇中挑选合适的词语形容它,总之这种味道没人想闻第二回,而那时候我很庆幸我的左手一直拉着衣领捂住了口鼻,让我有对这种让人作呕的刺鼻之味留有抵抗的余地。
我打开装有煤炭的木桶后,暂且后退了几步,先是等了几分钟,以我的化学知识来看,像是刚才那种尘封发酵已久的气体,我认为是有毒的,随即我又想到里头的某些气体很可能会被火柴点燃,然后再发生爆炸,而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本着小心谨慎的原则,我又在这阴暗而压抑的空间里等了一会,随即又点着一根火柴,往里头照映,很好,桶的一半空间被煤炭所占据,而那些煤炭尚未被孳生的真菌所污染,但它的色泽却有些古怪,或许是我的一瞬之间的错觉,亦或是环境光照所带来的错象,本该乌黑的它们居然折返出幽绿色的光泽,没等我仔细查看,火柴燃尽而灭,黑暗的侵染了它的地盘,而我手中的木烬如同黑暗中一道流血的伤疤。
无论如何,这些煤炭还应该能够燃烧,或许还能产生大量的浓烟。
既然煤炭找到了,那么接下来我还得寻找纳火之物和火绒。
而这时候我突兀地想起了下一层的货舱还有几箱“椰叶”、油料和一些棉绒。
而棉绒就很适合用来当做火绒。
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在这里继续搜寻,在甲板阶梯的左右两侧通道则是向后通往两排个人舱室,而我的房间里,应该还有些有助于我求生的东西。
不过要摸黑做这些的话,仅仅是靠我手中屈指可数的火柴而言,显然是不太够应付接下来的搜寻工作。
不过舱室内也有许多固定烛台,只要像刚才那样再找到尚能燃烧的蜡烛,就能继续我的搜寻工作,否则我只能在黑暗中祈祷天明的到来,而在日耀之下再进行这些搜寻工作。
很幸运的是,在第三个烛台之中,我摸到了半截蜡烛。
够了。
光明重新充盈这幽暗阴郁的败朽之舟。
我打算先回到了我先前的房间,去寻找我背包里的一些有用的工具——打火石和猎刀、怀表、指南针,这几样东西显然在这种处境之下派上了用场。
我持着烛台,向着甲板阶梯的左侧通道行进,多么不可思议,在我感官的十分钟之前,我还躺在被褥之上碾转反则,而此刻我却要在破旧的船只里探寻真相。
第一间……第二间……我如此数着房间同时目光随同烛光一同挨个向内探去。
每一间房间都破败和脏乱,我甚至看到有些房间内部的木地板甚至塌裂开来,以至于我每走一步都惊心胆战,目光在房间和前方的地板上来换转移,预防自己将松动的木板踩踏,或是一脚踩空。
就这样走到第五间房……这里就是我的房间。
果不其然,跟之前那些房间一模一样,我房间的墙面和地板也积起一层绿绒,而我先前所躺倚的被褥已成肮脏败絮,而房间的内的摆设和物件也一并杂乱地散落在它不该在的地方,房间惨烈到像是遭受了一场劫掠。
所幸我的背包还在房间里,我向前迈出一步。
而异变突生!
我脚下那历经风霜的木板终究是承受不了我的体重,在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断裂声响后,我整条腿仿佛受到恶魔的牵引,向下狠狠地砸去。
还好我反应敏捷,左手地攥着死死烛台,在向下坠落的时刻尽力将之向上抬起,避免受到冲击让我唯一的光源毁于一旦,而右手则伸展开来试图扒住尚未坍塌的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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