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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丽雅是呼罗珊明尊的圣女！”
“噗……”庄闲正好喝着张牢子送来的水，差点一口喷在老兽医脸上。
“她是女娃？”
“是的！”
左志远冲过去验证，掀开斗篷之后，露出一张脏兮兮的小脸，短短的褐色头发是卷的。
小牧奴一把推开左志远，站起来，直视着庄闲，恶狠狠说道：“他碰我，他会死，你也会死！”
左志远讶然。
庄闲却看到她有海蓝色的眼睛，怪不得之前一直低着头。
不过，这小胡娘凶萌凶萌的。
庄闲不禁笑了。
“你在吓唬我？”
小胡娘傲娇道：“我是圣女，谁敢欺负我都要死！”
庄闲笑道：“那为什么穆述到现在才死？还有我记得摩尼教徒都是食菜侍摩的，你为什么吃鸡腿？”
小胡娘一下被噎得满脸通红。
“……因为……因为我还没有就任东方圣女……”
一看小胡娘就是在胡诌为自己找借口，庄闲笑得更欢了，其他人都一旁也听得笑起来。
柯丽雅不睬庄闲，闭着眼睛开始念经。
一旁的老兽医直接跪下虔诚地跟着念起来。
没想到的是，穆述商队的人居然也跟着念起来，还虔诚地五体投地。
念完经，小胡娘举着木牌：“我会严遵教义的，你也不能再欺负我！”
这是约定吗？庄闲哑然，过了一会点点头：“好吧，我答应你，不过跟我说说他们是怎么回事？”
柯丽雅冲着一位商人招招手，那人屁颠屁颠就过来了，非常恭敬。
老兽医就跟这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话，甚至还争执起来。
嘎尖一直躺在庄闲身边，他听了一会凑到庄闲耳边说：“他们不是粟特人，是回鹘！我能听懂一小部分，那个老头质问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他们，那位商人说，大汗后悔了，不是想要追杀他们，而是要接圣女回去，老头不相信什么的……”
庄闲顿时明白了大半。
对于摩尼教这个后世彻底消亡掉的世界性大宗教，庄闲很有兴趣，也有一定研究。
这源于在西疆一带的发现，国际上形成过好几次摩尼教的研究热潮。
为了蹭热度，庄闲曾经接过一个《国家地理》的单子，沿着摩尼教传入中原，并且最终播及东南沿海的路线，做一个逆流而上的纪录片。
为此庄闲认真的研究过一段时间。
摩尼教几乎是跟大唐立国同时期进入中原的。
这个宗教很神奇，它属于最适合本土化的宗教。
向西传播时，深受基督教影响，简直可以视作一个分支，教义上也吸收了很多内容，进行了同化。
向东传播时，有一段时期简直被人误以为是佛家流派，甚至后期跟白莲教、弥勒教搅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事实上在后世研究中发现，其教义经典《撒布拉干》中宣扬“二宗三际”思想。“二宗”即“明与暗，善与恶”二元世界观。“三际”即过去、现今、将来（初际、中际和后际）。
这样的世界观在摩尼教的解释是：世界分成光明世界和黑暗世界，明王及其光明王国的诸神在初际后期与中际时期同魔王率领的黑暗王国群魔不断斗争，终在中际末期大获全胜，世界毁灭，明王（大明尊）将人类带回光明王国。
在佛家的解释是：善既是佛，恶既是魔，也成摩罗。
在道家的解释是：阴和阳。
“三际”也非常契合佛教的青阳燃灯古佛（过去身），红阳释伽牟尼（现实身），白阳弥勒佛（未来身），同样也契合道家的一气化三清，所以在非教人士眼中，会傻傻分不清楚。
因为摩尼教进入之后，迅速的本土化，最终形成了本土化的“明教”，也就是金庸笔下《倚天屠龙记》的故事背景设定中的那个“明教”，真实历史上宋“方腊起义”就是明教所为。
这样灵活机变的摩尼教传播起来速度极快，而衰败的速度也极快。
最终几乎消失得踪迹全无。
不过在东南存有唯一的一座摩尼教寺庙，庄闲拍摄纪录片最初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他还知道，摩尼教真正进入中原的时间在安史之乱前后，则天女帝就曾经宣称自己是弥勒转世，伪造了《大云经》，诏令全国建立似是而非的“大云寺”。
正因为如此，大唐和当时已经将摩尼教立为国教的回纥关系非常亲密，甚至安史之乱就曾经向回纥借兵才平定的。
摩尼教几乎和回纥画上等号。
回纥兴盛，则摩尼教兴盛，被唐皇允许进入两淮传教，回纥溃败，则大唐发起“会昌法难”，说是灭佛，第一个消灭的却是摩尼教。
那么眼前这位柯丽雅圣女极有可能是总教派往回鹘（后改称回纥），却因为什么原因发生了内讧，因而慌不择路逃亡了大唐。
他们被堵在了金城三年，偏偏被吴友德关在这里三年，居然没被身为追兵头脑的穆述发现？
庄闲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那么穆述为什么连自己的部下都瞒着呢？
直接将圣女带回去，岂不是立功了？
是处于什么考虑，穆述坚持留在京城不进不退，赖在金城，宁愿勾结官吏坑蒙拐骗，也不愿意回去立功请赏？
这就有点意思了！
“商人说，现在回鹘换了一个大汗，决定将摩尼教立为国教，正在设法重新去总教请一位国师过来，要是圣女跟他们回去，一定会成为国师的，老头正在犹豫呢……卧槽……老头居然是个什么紫……法王……”
嘎尖学着庄闲随口吐槽着。
庄闲却惊得目瞪口呆。
不会是紫衫龙王吧？
很快，两伙人似乎谈妥了，商队们欢呼起来。
接着老兽医带着商队的人都跪在了庄闲面前。
柯丽雅站在最后，咬着唇耿立着。
听完老兽医的请求，庄闲笑呵呵问道：“你们想让我帮你们求情？放你们西归？为什么我要答应你们？我有什么好处？”
注：前文把黑衣人林罗根的名字错写成儿子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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