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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西一带的百姓日子过的困苦，这些雪花盐他们拿到手都不一定会舍得吃，说不定就有精明的商人会来换走，等于是做了广告，百姓得了实惠，一举多得。
庄闲本来就打算一路回长安，一路把雪花盐散出去。
事实上，雪花盐一拿出来就让所有人都疯狂了。
一个百姓得知程大将军给的是盐，就迫不及待打开了。
装盐的是奴隶们用干蒲草变得草包，用力一扒拉就能拉开一个口子。
心急的百姓才拉开草包，白花花的雪花盐就流淌下来。
“啊！”
这一声惨叫，引来很多人。
“这是什么？”
在百姓认知中盐都是灰不溜秋，不规则的晶块，最差的还混着泥土和草根；好一些的颗粒小点，就跟后世的老冰糖差不多：最好的青盐是百姓们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地主老爷都舍不得吃的好东西。
他们哪里见过这么白的，均匀剔透的雪花盐？
有人不怕毒，尝了一点，兴奋地叫起来：“是盐，最好的盐！”
更多人挤过去。
那个拆包的百姓都急哭了，这一袋子哪里是盐，都是钱啊！
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怎么就手贱，去拆了呢？
眼看着草包上无数双手在扒拉，掉在地上的盐都踩脏了，还有人连泥带草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都是我的，你们不要抢，是我的盐啊……怎么能这样啊……”
他直接趴在草包上，任谁来拉他都不起来，死死抱着草包不撒手。
牛进达也拿到了一包盐，拆开在看。
周围是一群亲卫还有几个校尉，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盯着牛进达手上白花花的盐。
“大将军，这盐……哪来的？”
程咬金臭屁地仰着粗壮的脖子：“这是老程缴获的！我跟你们说啊，后面有八十……七十九辆牛车，都是我缴获的盐，还有一些姓甲的肥料，知道什么叫钾肥吗？就是名列甲等的肥料，可以让亩产增加三成！”
牛进达一下沉默了。
要是这些盐和肥料都是吐谷浑产的，那……麻烦大了。
盐且不去说，陇西一带也是有盐井的，并不缺盐，单是陇西西边鄣县就有盐井，因为是古盐井，产量不高，地名也叫做“盐井”；陇西的东南，秦岭边缘有个叫马邑的地方，据说三国时期的祁山，这里也有古盐井，一座小城就叫“盐官城”。
这雪花盐不过好盐，值钱而已。
而这钾肥要真如程咬金所说，能让亩产增加三成，朝堂还不疯了？朝堂里的衮衮诸公不疯，陛下也要疯啊！
要知道从贞观二年开始，整个北方就持续干旱，粮食减产，今年甚至出现大面积的蝗灾，有很多地方颗粒无收。
要不然大唐怎么可能看着程咬金被困吐谷浑，不派兵讨伐？
还不是没钱没粮，再加上北戎不靖，陛下虽然派了牛进达大军过来增援，其实更多的是威慑，因为陛下不想在这时候和吐谷浑开战。
可是要是朝堂知道吐谷浑拥有这样的“宝物”，整个大唐的战争机器势必快速开动，直接大军扑过去！
右武卫大军首当其冲！
那边程咬金跟老部下吹了一通牛，收获了无数的吹捧，已经有点飘飘然，转手就给出去三大车雪花盐。不过凑过来的岷州驻军，和州府的官员就没能在程咬金身上捞到好处。
他能给右武卫因为那是他的部队，按照程咬金属貔貅的性子，怎么可能给旁人。
倒是一些看热闹的小商小贩机灵，已经悄悄找那些拿到盐的百姓，以高价收购他们手里的盐。
程咬金很大方给了每家一石雪花盐。
他是个不通经济的，以为雪花盐再贵也不可能贵过一百文一斤的青盐，一石盐也就贵不过十缗，一条人命十缗补偿，程咬金都觉得低了。
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开价的商贩，就把一石盐的价格开到了一百缗。
在场收到钱的有四百多家，一下子都把盐给转手卖掉了换钱，最贵的卖了一百七十缗，这一石盐都能在长安南城换一个两进的小院了。
为了这些盐，还闹出来地方官府想要收缴，被百姓和商贩们围攻之类的闹剧。
还有两户人家走出去没多久就被抢劫。
等人都散，还有些百姓在当地逗留，想要挖走一点点混合雪花盐的泥土回去。
有个在现场买烧饼的武姓汉子，想办法从他人手里匀了十斤雪花盐，翻山越岭想要卖去鄯州，结果路上遇到了老虎。
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程咬金牛进达大军开拔了，回转陇西。
庄闲等人继续跟着。
牛进达早就认出了庄闲，他不清楚庄闲和程咬金的关系，只知道这个少年在程咬金被救的过程中起到了关键作用，所以他没有声张。
等当晚，大军在石镜山麓宿营。
望着面前像镜子一样的绝壁，程咬金就就没有说话。
“国公，庄大郎他……”
程咬金指着绝壁：“你能想象，他这样的少年在深夜，带着手下十个勇士，攀上比这还要险峻的绝壁，来到我被困的绝地，还将大量的物资带进来，让我们吃饱喝足了才能冲出来？”
“怎么可能？”
月光落到石壁上，真如镜子一般，反射出光华来。
这样的绝壁怎么可能攀上去？
“吐谷浑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们根本没有防备！”
程咬金说着做了几个手势。
“嗯？”
“这叫向我靠拢！”
说了答案，程咬金又做了一个手势：“这叫我掩护，你包抄！”
程咬金看着蓝海的那个车阵：“别看他小小年纪，他做的事情，可是闻所未闻，这叫手语，就是他所创，专门用来夜袭或者就近传递消息的；还有一套用旗子的，比价复杂，能够在千里之外让人看懂意思，就是靠这个，他指挥援军吸引了大量的敌人，才能让我们突围。”
牛进达整个人都是一震。
初见，他已经知道这个少年不简单，可是现在才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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