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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出去两条街之后,他才敢停下来回头看一眼。
没有发现跟踪者,也没有发现拦截者,这才送了一口气。
眼看着西边的城墙就在眼前,只要冲出城墙,按照马大的本事,估计没有上千上万人的搜寻是找不到他,也抓不住他的。
只要有一柄铁器在手,他就能在地下两三米挖出一个藏身处来。
三两天不吃不喝都能够捱过去。
除非是传说中的超级高手才可能找到他!
然而,没等他靠近城墙,就听到两边的房子里有动静。
只是听起来不甚明了。
“喃个沟贼在干啥?”
“噗你阿姆的叉叉!”
“有本事过来甚?”
“过你个阿姆,你个瓜怂咋不过来?”
两边居然有人在对骂。
这让已经走到街中间的马大尴尬了!
这是通往城门的唯一干道,必经之路。
而且他已经走了一半有余,退是不能退的,冲……还有大半里地呢,根本冲不过去。
他只能缩着脖子,只当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半响之后,一个穿着破烂皮套子颇为强壮的人影,肋下箭囊里斜插着最后两只箭羽,冲出来,对着一处窗户就是一箭。
“我擦,来真的?兄弟们上!”
飞速冲出来一个人,对着壮汉就是一刀劈过去。
我擦!
我擦!
就不能等俺走了再打嘛?
马大连躲闪的时间都没有,两边房子里就各自冲出来三四十人,开打!
壮汉被对方一刀劈飞,手上的弓架被直接砍断。
而另一个持剑的人,则偷袭成功,将壮汉的对手捅进肚子里,随着一声惨叫,那人被横拖倒地,对方扭挺踢蹬,将这人刺死在当场。
那人剩下涌出大团血迹,凄厉咒骂后,失神断了气。
一场混战,马大也不得不拎起刀胡乱砍杀,也不知道是砍的谁,也不知道哪一方的人砍的自己,他只是在为活着而拼命。
七八十人的死斗,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的样子。
等马大眼前一空,他才知道自己还活着,而战场已经没什么人了。
在马大的视野当中,就只剩下最后一个畏畏缩缩的从院子里偷爬出来,却被这一幕惨绝人寰的杀戮现场惊得连连倒退跌坐在墙角,又飞快爬起贴墙没命奔跑而去的幸存者。
马大想也没想就捡起一把弓。
然后噤声屏息瞄准了……
乒的一声闷响,羽箭跑出二三十步远,直接射中对方后背,随着飙出一股细细的血箭,箭尖居然穿透了对方的胸膛。
那人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噗地喷出一口热血,扑倒在地。
其实他早已经瘦成纸片一般,身上的破烂衣服跟没穿一样,自然是挡不住标准的七斗硬弓。
马大在残余肾上腺素的驱使下,小心前去,看对方不动,他又用满是缺口的长刀在补戳了几下,才算确认对方已经挂掉。
这样,除掉原本已经远远逃出的小部分人以外,这里总共死了有五十多人(活着的也被他一一补刀)。
等他走出敞开的城门的时候,身上又多了一把弓和四只箭,换了两把没什么豁口的刀,一只钉头棍,一把鱼叉,一把锈迹斑斑的短柄斧和破烂的木盾,还有一只斗笠。
看上去就好像是个贩卖武器的贩子。
走出城门,马大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一般,长长吐出一口充满血腥的空气,虚弱和全身酸痛淤塞的疲劳感,让他直接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很是喘了一阵子才慢慢回过些许气力。
第一次亲手杀了这么多人,而且是身处在残杀现场,这是马大从未有过的体验。
这种感觉,也并不是那么具有冲击力和心理震撼的,主要是因为对方是在太弱。
他之前也曾经跟着卢本奂黑吃黑,也曾经自己偷袭,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对战过。
或者说是屠杀!
等这股劲消散之后,饥饿感更加的强烈了。
马大随手捡起几块砖瓦,就在一处避风处,用捡到的柴火生出一堆火来。
一块瓦片上摊上饼子,等它软热之后,就着一些凉水,啃起来。
“哪来的饼子?”
“你是官差?”
一个口音很重的腔调在他身边响起,再次将他惊醒。
马大惊得不要不要的。
眼前这两人就跟狼一样近在咫尺,盯着他手上的饼。
他根本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出现在面前的。
然而下一秒他知道了。
这两个也跟他想的一样,是从土堆里钻出来的。
原本他来这里之前,看了一圈,就看到一地的尸体都被草草埋在土里,原以为是个乱葬岗,没想到还有活人躲着。
“想吃饼就回答我两个问题。”
其中一个满脸是泥的家伙,也看不出岁数,嘴巴张着却连口水都干得流不出来:“莫说是两个,十个也成!”
接下来的你问我答环节却不是那么和谐,只是因为对方口音实在太重的缘故,至少说了好几句又重复了两遍,最后马大也没有能够听懂,还是连说带比划的才完成了初步的沟通,明白了大概意思。
不过随着交流的关系,像是打开了某个契机和开关一样的,马大和对方居然能忽略口音,水到渠成一般,热络起来。
不过其实是因为马大将剩下的一半饼子交给两人分食之后。
要知道他们都快一个月没吃上一口正经食物了。
“多谢内,太仁义了!”
“大恩大德啊!咱能跟着你不?”
两人一抹嘴,毫不顾及形象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口口声声的拜谢,倒是让马大哭笑不得,又心生警惕。
按照两人所说,这一带的人要么在四野里东躲西藏,找到一点能吃的东西越来越难。
而偏偏食物和财物都慢慢聚拢到几个大的帮派手上,官府形同虚设,驻军也都逃散了。
最重要的是,附近几个县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将四边的出路都封死了。
尤其是往西边去潼关,还有往南边去襄樊一带的路几乎都走不通。
严防死守!
坚壁清野!
就跟防范叛贼没区别!
这下马大的心沉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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