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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螃蟹，你怎么又来了？于掌柜说了，不能赊账给你了，除非你把之前的欠账都结清！”
庄闲一愣，扭头看着庞玉科。
庞玉科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庄闲脸色未变，其实心里已经生出警惕。
林胜更是一脸的不屑。
那汉子扭头看向庄闲，也许被庄闲帅气无匹的少年领袖气质所慑服，瓮声问道：“这位小公子是来品尝美食的吗？”
庞玉科这时又抖起来：“黎明村，招子放亮点，这时兰陵萧家的小公子，是小生特意邀来的贵客，你要不想被掌柜骂，就赶紧闪开！”
黎明村立刻变了一张脸，点头哈腰地将庄闲一行人让了进去。
不仅是兰陵萧家的名头，还有带着保镖、胡娘这样的组合，怎么看都是非富即贵，黎明村也不瞎，想要走到前头带路，却被庞玉科拦了下来。
“你带什么路，老子不比你熟吗？滚去安排一间清净的包厢，要朝着吴园的，安排翠喜和鸣柳在外面伺候，跟你说啊，别的什么人都不要！”
庞玉科趾高气扬地推开了比他高一头的黎明村。
黎明村敢怒不敢言，只好乖乖退下。
“为什么要挑个朝着朝吴园包厢？有什么说法吗？”
庞玉科笑道：“望鸿楼最大的特色就是能看到吴园，而吴园最大的特色是能让四五月间开花的牡丹，在隆冬也能开花，在二楼能看到园子里的花圃，说不定就能看到开花的牡丹，我跟你说，要是真看到了，还能挣一笔钱！”
“挣钱？”
庞玉科嘿嘿一笑：“知道吴园牡丹开花了，就能花点小钱把最好的包厢占下来，然后传出消息，保管有人翻倍来买你的包厢。”
庄闲哭笑不得：这不是黄牛吗？
一行人上得二楼，果然王掌柜就跟着黎明村过来招呼，并且安排下第三间包厢。
庞玉科狗腿似得先进去，直接打开了西边的窗口。
楼下一墙之隔果然是一处非常别致的私家园林。
“隋帝辟二百里西苑，诏天下进花卉，人都说易州进的牡丹最为繁多，花花型雍容华贵，为天下之最，其实都是胡扯篇，最好的牡丹就在下面的吴园，只不过他家不愿意相处名花，曾经一夜之间将自家种的牡丹都连根拔起，为此……被灭族！”
“嘶……”
庄闲疑惑道：“那现在这处园林里的牡丹哪里来的？”
“好巧不巧，当时有吴家的小公子在岳麓读书，躲过一劫，后来回来重建了吴园花圃，只不过只有少数一些品种还能够在秋冬开花，却是时断时续的，渐渐的也就没人觊觎他们家的牡丹种花技法。”
庄闲心道：八成是获知消息就安排人跑路。
不过东都的牡丹有此盛名，倒真应该谢谢隋炀帝。
要不是他这么乱搞一气，东都是不可能硬牡丹而闻名于世。
牡丹品种很多，颜色各异，有赫红、飞来红、袁家红、醉颜红、云红、天外红、一拂黄、软条黄、延安黄、先春红、颤凤娇……
庄闲又想起一则典故：那就是武后临朝之后，在隆冬时节突发奇想，令百花齐放，求他花神都秒怂，只有牡丹仙子迟迟不愿意开花，因此得罪了武媚娘。
见庄闲露出笑意，庞玉科松了口气。
他想来混吃混喝混点零花钱，才把庄闲带来的，要是庄闲不满意，他可就两头不讨好，不被打死也快了。
现在庄闲显然是很满意，那么庞玉科的计划也就完成了一半。
庄闲看下去，之间一大片的花木，却未见花朵，不仅有些失望。
“要不先上一只烤鸭吃起来？”
庄闲答应了，他也想尝尝这边竞争者的厨艺。
不一会，黎明村就带着两个娇俏的丫头上来送菜。
庄闲刚要开口，就被黎明村拦下：“咱们望鸿楼的规矩是先付钱，然后我们再安排师傅上来切鸭子。”
林胜怒了：“这算什么规矩？我们在长安半日居老店，都是先吃再付的！不吃了，你这个破地方，太不上道。”
黎明村脸皮一抽抽：“这位客官，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吃不起可以不吃啊，你凭什么说我们望鸿楼是破地方？”
林胜猛地站起来。
庄闲一把扯住他：“闹什么呢，坐下！”
林胜忿忿不平地的坐下之后，庄闲沉吟片刻：“好，入乡随俗嘛，说吧，多少钱一只鸭子？”
“一百两！”
庞玉科一口茶直接喷出来：“姓黎的，你疯了吗？”
黎明村淡定地擦掉身上的茶水：“我怎么可能疯呢，不过东都粮价飞涨，人都吃不饱哪来的粮食养鸭子，物以稀为贵，不信你可以去城外看看，哪里还有养鸭子的？既然鸭子都水涨船高了，烤鸭卖个高价不是很正常吗！”
庞玉科顿时有些气短：“那也不可能一百两一只啊，你当萧公子是冤大头吗？”
黎明村很是得意地说道：“萧公子是不是冤大头我不清楚，不过望鸿楼不能当冤大头不是？你欠下的六十七两三钱银子总要认账吧？既然萧公子这般贵客是你领进门的，王掌柜说了，怎么也要领你的情，所以特意派出望鸿楼最好的刀功师傅亲自来片鸭子，这样一算，一百两一只烤鸭……一点不能算贵啊！”
庞玉科算是明白了，这是将他的欠账都算上了，还多要了点。
他看向“萧公子”的眼神也变得尴尬无比。
要是萧公子不认这价格，那他庞玉科今天要从望鸿楼走出去的可能性非常小。
他只能哀求道：“黎哥，你行行好，可千万别这么坑我！”
“坑你？老子懒得搭理你！”
黎明村推开庞玉科，走到庄闲面前：“萧公子，时局艰难，咱们望鸿楼的烤鸭是有点贵，那您还要不要上啊？”
林胜气得抽了庞玉科一巴掌：“这就是你带的路？这天价烤鸭谁愿意吃谁吃去！”
庄闲笑着制止：“别闹，不就是一百两一只烤鸭吗？本公子吃得起，让他们直接上三只，我倒要看看这一分价钱一分货，这烤鸭值不值一百两！”
相较于林胜的愤怒，小七就跟庄闲一眼淡定，摸出来三十锭十两的大银锭。
这些银子堆在桌上，就像小山一样，也难为小七背在后面的背包里带出来。
这背包是庄闲吩咐做的战术背包，也只有十来个，都归小七这样的亲信所有。
小七从背包里一锭一锭拿出银子来码着。
可把庞玉科和黎明村他们看傻了眼。
两个俏丽的小婢更是腿肚子都软了。
黎明村也就是想难为一下庄闲，想让庄闲趁早走人。
真没想到庄闲手下这个胡娘身上就带着几百两现银。
这下倒让黎明村为难了。
他只好把下面候着的刀功师傅王德月叫了上来。
王德月年纪不大，也就是三十上下，他看到庄闲的时候，差点激动得难以自抑。
这哪里是什么兰陵萧家的公子哥啊，这明明是“师傅”庄大郎啊！
庄闲生怕他露馅，衣服不耐烦的样子摆摆手：“赶紧片鸭子吧，本公子都饿了。”
王德月只能稳定一下情绪，然后开始片鸭子。
他也算是半日居的老人，一手片鸭子的本事得了庄闲的真传，早就能独立操作。
现在他也是行云流水地片鸭子。
庄闲看着片好的鸭子问道：“这是片了多少片啊？”
黎明村让王德月退下等着另外两只鸭子端上来，他自己上前答话：“咱们望鸿楼最好的水平就是一百片，别说是东都，就是整个大唐也是不多见的！”
庄闲“哦”了一声：“我可是听说长安半日居最好的师傅能片一百零八片的。”
黎明村心说，难道这是来砸场子的？
“这个……半日居那边的鸭子养得肥些，多片几片很正常，东都这边不是粮食少吗？鸭子比较瘦，所以才一百片，其实我们的鸭子要是能养肥些，骗一百二十片也可能的！”
庄闲吃着小七包好的鸭肉卷饼，啧啧了一下：“你说的也有道理！这烤鸭……还行！”
林胜已经自己抓过来包了一片，随即就吐在地上：“这根本不地道，都是肉了，而且还很柴，太难吃了！”
黎明村肺都气炸了，冷笑道：“萧公子，你家的家仆也太不讲规矩了吧？”
庄闲拍拍林胜，让他稍安勿躁：“这鸭子也就还行，主要是酱汁和配料上不错，鸭子嘛是瘦了点！”
站在后面的王德月心里顿感失望，看样子庄大郎不是来救我们的！要不然为什么这么怂呢？
林胜也在心里埋怨。
他只能将怒火发泄到烤鸭上，这只烤鸭倒有一大半被他吃了下去。
好在很快另外两只也上来了。
王德月正要动手片鸭子，庄闲指指小七：“我这位侍女平时也在家练过的，要不让她试试？”
听了这话，黎明村只当是庄闲宠着侍妾，王德月却是露出一丝苦笑。
小七二话没说，就抽出了一柄小刀。
黎明村起先不在意，然而很快他的嘴就张大了再没合拢过。
因为小七的手法太过惊人。
不仅各种刀花被耍出来，赏心悦目，更可怕的是同样的瘦鸭子，这个小胡娘居然真就片出来一百一十八片。
小七片完，优雅地擦擦手，擦干净刀，脆生生说道：“主人，小七幸不辱命，不过鸭子是有点小，没片够一百二十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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