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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飞卢奇不愧是袁址手下训练有素的将军,见贵妃娘娘这等失态模样竟然还能训练有素的施礼,?心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把小脸背过去,不让他们看见。然后偷偷啃馒头。
卢飞卢奇交代了袁静几句,?心在一旁听着,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母妃在听到他的皇帝老爹还没有完蛋的时候,周身的气质瞬间复杂了起来。
再烂的皇帝都是皇帝,没死人心就还没散,不至于各地豪强纷纷起兵自立为王的境地,但是赵玉恒……
袁静叹了几口气踱步走着,头发上的血滴子洒在绣花鞋上,消失无踪,“袁将军领兵护国是天经地义,只是此行以寡敌众,我国财政空虚多年,怕是供不上前线的将军们。”
她说的委婉,说是我国的财政空虚,怕是供不上前线的将军们,其实是隐晦的骂赵玉恒,他稳不住后院里的情况,甚至气急还会当那个纵火人。毕竟他连托孤老臣都敢杀。
几位重臣一死,大梁即便扛过了这次战争,怕是也要衰退没落多年,甚至就此沉寂下去,只能任人宰割。
“娘娘得保重自己”,卢飞拱手说,“从今夜起我二人会奉命保护您和殿下。”
“皇帝知道你们在这儿吗?”
卢奇答:“不知。”
“暗中保护,不要让他知道”,袁静吩咐。
赵玉恒控制力太强,她不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安钉子,这是一。
二来,宫廷里的禁军还是有的,这是规矩,战乱之际皇帝身边怎么能没有人保护呢,她不敢保证卢飞卢奇二人能抵抗住众人之力,虽然他们的确武功高强。
三来,赵玉恒实在是个疯子,他无法预估他失控的状态下还能做出什么事儿来。
袁静向来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和她给把秸秆都敢往敌营里冲的哥哥不一样。
京都里一天天的恢复有序,赵玉恒把宫里倒卖珠宝首饰企图出逃的太监宫女全部砍了头,一个不剩。玄武门的地砖被血浸透了。事情传出去以后,京都里大批百姓背井离乡,南下求生。
皇宫里的气氛都是凝固的,混合着血腥气,甚至有几个心理素质弱点的宫女已经发了疯,被锁在了空置的冷宫里。
朝堂之上无敢说话之人,能说三道四的人,早就已经死了。没有人能拿主意,能拿主意之人,在更早之前也已经死了。
是夜,?心换好了里衣靠在了母亲的怀里——宫变之后,袁静一直让他睡在身边——赵玉恒拎着玉瓶醉醺醺的进来了,都没有太监宫女通风报信,也没有太监宫女跟随服侍他左右。
袁静起身披好衣服给他行礼,没等寒暄几句就听赵玉恒醉醺醺含混道:“我未来的太子殿下,都多大了还跟着母亲睡,将来怎么学习……嗝,治国理政之术”。
?心一脸懵懂的看着他,袁静强自镇定:“陛下正直壮年,半夜说什么醉话,大梁的规矩向来是立长不立幼的。”
郑玉恒不懈的冷哼一声,兀自坐在床边,仰头灌了几口酒,蹬掉了鞋。袁静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吩咐奶娘带走了?心。?心踯躅了一会,还是跟着走了。
赵玉恒仰躺着看着窗幔,“你觉得朕适合当皇帝吗?”
袁静斟水的动作微微一顿,脑海里思绪万千:“女子锁在深宫之中,又怎么懂得政治上的事。只是如今被契丹攻破了皇城,宫内伤亡死亡多半,若是不调养生息及时反攻,怕是被契丹看轻了大梁的百年基业。”
袁静扶他起来给赵玉恒喂水,赵玉恒锐利的眼神射过来,“?心将来会是个好皇帝”,袁静端着水低头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赵玉恒哼了一声,眼神利刃般钉在她身上,低头含了几口水,甩袖子打碎茶杯,起身走了。
袁静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他进了冷宫——那里擒着数十个神志混沌的小宫女。转头一看,却见?心躲在院里一棵树后正看着她,身后是腰背佝偻的奶娘。
赵玉恒晨曦之时出得冷宫,途径御花园,正见一人坐在石几上,一脚踩着石凳,左手扶一把折扇,右手握墨笔在扇面上描绘,微风习习吹起他的衣袖——正是他的大皇子赵无坤。
赵无坤的舅舅李容止本是太和元年的当朝宰相,而他的母亲则是赵玉恒的太子妃,当年李家做大,盛极一时。可有一天李容止突然心梗梗到了脑子,弹劾起□□皇帝的国策,三番五次上书建议,甚至大雪天跪在御书房外,誓死励志改革,并发出“若非改革,大梁大厦将倾也”的感叹。太宗皇帝盛怒之下诛了李家九族,毫不留情到包括赵玉恒的太子妃,赵无坤的母后。
赵玉恒看了看扇面上妙笔丹青的淑丽女子——李氏的血脉,这世上只有赵无坤一人身上还淌着,如今已经寡淡到看不见李容止那固执的影子了。
“画得不错”,赵玉恒接过折扇,“坤儿作为一名画家,大概能流芳百世”。
可惜你是个皇子。
赵无坤被夸赞的很高兴,眉眼迅速扬起,指着扇面道:“父皇可知这绘画中最难的技法是什么?”
赵玉恒看着扇面上掐着一枝寒梅的美人“嗯?”了一声,赵无坤语气轻快略带神秘道:“留白……怎么样,没想到吧?留白,即不作画,要无中生画,画中有情,这才是最难得……”
这天下,当真要让给袁家了吗?
赵玉恒打断了赵无坤的长篇大论,“你觉得做皇帝最难得是什么?”
赵无坤愣住,嘴角还没来得及弯下来,眼睛里已是满眼的慌张,定在一边,不知所措。
“儿臣无能……儿,儿臣……”
“好好说,不杀你,你觉得这天下要是谁家的天下了?”
赵无坤仍旧不言,说了就是掉脑袋的罪,不说,此刻的严峻真的能要他的命。
“二……二弟身体孱弱,我是无能之人,只有……只有……”
赵玉恒合上扇子,“静妃娘娘的意思,大梁的传统是立长不立幼。”
赵无坤“扑通”一声干脆跪在了他脚边。赵玉恒觉得很神奇,“人人都想当皇帝,甚至不惜杀兄弑父,为何你不想接这天上掉下的金馅饼?”
“儿臣无能”,赵无坤频频说自己无能,虽然他说的是真的,赵玉恒盯着他,不知该不该夸他一句有自知之明,然后悲哀的意识到自己也是无能之人。
“哈……哈哈哈”,赵玉恒仰天长啸,捂着胸口,“不逗你了不逗你了,哎……我还没死呢,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男儿膝下有黄金,至于吗你?”他拿扇子点点他膝下的土地,又欣赏了几眼画上的美人,合上放在石几上,背手走了。
赵无坤看着他的背影倒吸一口冷气,腿软瘫在了地上。
一月后,一批士兵从战场上赶回来,灰头土脸的迅速守在了城门,带来了一个悲怆的消息。
唐炜乔为了让契丹支援更多的兵力,割让了燕云十六州。契丹内部正面临皇位之争,因而分了很多的精力,泽州一战来的突然,粮草不足,唐炜乔面对袁址的强攻在泽州已经抵挡了一月有余,城墙将倾,却仍不见契丹援军的到来,他心下一慌出此急策。
燕云十六州向来是中原的北大门,是上苍赐予中原大地天然的北防线,如果割让出去,契丹的铁骑可以一夜之间渡过黄河,随意的践踏中原的土地。
唐炜乔帮助契丹实现了迅速的统一。他们连夜集结军队,第三天就杀到了泽州。
勇敢的面对必然的死亡可能并不是一种壮烈,而是一种愚蠢。袁址不得不悲愤的意识到,这片经营百年的土地确实已经保不住了,如今应该做的,是怎么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袁址下令兵分三路,一路引开唐炜乔的视线,做出抵挡不住且战且退的模样,一路精兵跟随着他在契丹必经之路上设伏,然后和“且退”的那一路包抄,尽最大的努力拦住他们的铁骑,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最后一路幸运的极可能活着的人:他们必须要连夜敢去京都通风报信,然后护送皇帝陛下和文武百官……弃城南下。
京都里的人接到的就是南下的加急令。
文臣不似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连逃命的速度都有点慢,可能是因为敌人没打到脚底下,总觉得死亡离之甚远。于是要顾及金银首饰,又要顾及姬妾成群,一时分不出三只手。
等皇帝大臣们整装待发,发现京都已经成了一座空城,繁华的大理石路上吹来萧瑟的风,连尘土都比以前厚了几层。看来底层颤颤巍巍生活的人们,大概是都比较惜命的。
南下的路上流离失所的人们慢慢聚集成群,善后的士兵一把火点了京都,没有给契丹人留下分毫。
赵玉恒本来是有点窃喜的,南梁将是一个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国家,由他自己划分国界,他自己下令设都,他自己改革整治制度的国家。而此役的失败也证明了袁址不是无所不能的,可以挫其锐气,伤其民心,他终于有理由下令治他的罪。
只是没想到天却不容他。
皇帝陛下把新的都城定在了金陵,却在南迁的路上突发的瘟疫里丢了性命。
一场乱世终于呈现在大梁子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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