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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帝暗杀大臣,大梁国都南迁,虽然袁址已经携了举国兵力拼死作战,但现在看来不过都是花架子而已。何况耶律容止在勇猛作战的梁兵里已经不止一次看见了年迈残病之人。什么样的国家会用这样的人去征战疆场呢?
他和袁址是劲敌,屡次交手,大小摩擦不断,如今细想,耶律容止发现袁址其实一直在和他避免正面的交锋,而总是采用迂回的作战方式,几乎每次都是出奇制胜。
耶律容止眼神一凛,契丹是马上打天下的人,他们对自己的战斗力很自信,可有时真的不得不佩服梁人的脑子。
他们需要大批大批的中原人,来给他们的民族补充这种狡猾的血液!
唐炜乔在太原称帝,国号大同。耶律容止把军队驻扎在太原府,美其名曰是护他继位,其实是武力压迫他别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乖乖把燕云十六州交出来!
但更深层次的原因,目前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等待增援。
契丹一路饮血南下,大梁人闻风丧胆不战而溃,边界重镇屡屡失手,大量的财物揽入怀中,胜利的喜悦冲刷着他们血液,骨子里的野性已经不允许他停下来。
即便唐炜乔不乖乖交出燕云十六州,耶律容止深信,也不过是多费点力气而已,只不过他现在还不想打草惊蛇。他在巨大的喜悦中努力憋出了一丝冷静,站在长城上看着中原广阔肥美的土地,心里有了更远大的目标。
近卫恭敬地走上前来——辽帝来信了。耶律容止飞速拆开信封,扫了几眼,仰头哈哈笑了几声,“姓唐的那小子签字没有?”
“签了,各州、军、城长继任的消息择日便可抵达上京。”
“很好。辽帝有令,命我们乘势南下,记住,我们不仅要中原的土地,还要中原的人。告诉兄弟们”,他在长城上随手向南一指,“这中原的数百座城池谁打下来,里面的财宝就归谁,抢多抢少算本事。我们往东南路行军,在邢州与大定府、来州的增兵集合。明日出发!”
命令一发布出去,契丹士气大涨,军队浩浩荡荡分三路南下。耶律容止一路烧杀抢掠,速度惊人,各守城的节度使权利被架空多年,不堪一击,辛苦劳作的百姓不得不举起他们用来耕种的“武器”,和抢夺他们女人、粮食的人展开殊死搏斗。
而此时的袁址已经偷偷绕过邢州赶往河间府——他预测,最近的增援将必经此路。到现在为止,他手上的老弱病残已经被战争过滤出去了,留下的还是他身边那些熟悉的杀伐决断的精英。
袁址伏在山坡上,隐在草丛里,嚼着干硬的烙饼,“是谁把厢军和杂役军拉上疆场送人头的?”
陈珂回复,“估计是各统领见兵力悬殊,我军又难以抵挡连连退败,于是才把所有拿得动刀的人拉上去充数的。”
袁址再也无话可说,连连退败,军心不稳,这是他的责任。
“皇帝那儿怎么样了?”
“静妃娘娘来信,皇帝估计不行了,路过献州染上了瘟疫,他们被困在了半路上,整个献州都被封了。”
“啧!”袁址紧皱眉头,“挑这个时候死,死都死的祸国殃民。”
“金陵城现在还是空的,只怕这消息瞒不了多久。”
“别打完了仗,回去发现国已易主了。当初定都京都先祖就不同意,太靠北了,到太宗一代,几次说要迁都都是嘴上说说,结果发展到现在,迁都不好迁。没想到,呵,竟然是被人追着屁股往南迁的。”陈珂沉思不言。
他们现在埋伏在山后面,静观着百米之外的垭口一带,这是通过河间府最近的一条路,这样的地势是兵家大忌,但是袁址却觉得以如今的契丹屡战屡胜的战争局面,辽帝绝对没有耐心绕远。
他们已经在这里埋伏了十天,这十天里耶律容止一路南下,袁址只能期望他临时仓促的部署能抵挡个一时半刻——别死的太快了。
增援果然来了,辽军骑着战马飞奔着通过垭口。袁址把手缓缓树起,眼珠不错的盯着辽兵,看准时机往下一切,“放箭!”
梁兵在箭上沾了火油,垭口风大,这个位置正好是顺风,箭飞速射去,射中的却不是辽兵。辽军哈哈大笑,嘲笑声即便逆着风也能传到梁军的耳朵里。
紧接着,“轰”的一声震天响,路面不住地颠荡,像是惊动了某位发怒的神祗,山上的石头被震碎下来,山体跟着塌陷了一块,把数万辽军埋在下面。地面久久震颤不休。
袁址吩咐:“东路军迅速北上,一路上散布谣言,至涿州方归。就说河间埋了征武大神将军的鬼魂,战乱惊扰了他休息,征武大神将军发怒了。顺便派个机灵点的人去给驻扎在莫州的辽兵下点药,西路军趁人心慌乱之际去烧了他们的粮草。最好沿途上再多搞点小动作,要把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以假乱真。”
“让大名府的人手做好准备,等东西路军归来,我们立马南下在邢州对耶律容止形成合围之势。”
耶律容止此时的日子并不好过。他对手下的兵开出的条件非常诱惑——只要能抢到口袋里的都是你的。因此他的兵疯狂作战,屡战屡胜,可同时也被巨大的利益冲击的失去了管理性。
耶律容止让他打东,回头却发现失去控制的契丹兵已经去了西面的城池开始抢夺。耶律容止要合兵攻打联合民兵聚集起来的劲敌,他人手不够需要部署后援,可真正打起来的时候,却发现部署的后援全都跑路了——中原太富庶了,他们的口袋装不过来,可是野心却难以满足。因此南下的步伐反而被牵制住。
最主要的是,他悲哀的发现,中原的百姓比他们的军队要能打,军官守不住的城,打不过的辽兵,却死在了抢夺百姓粮食的田间地头上。他们拿着爬犁、杀猪刀,甚至赶牛的鞭子,让一个个抢夺自己积累一生财富的辽兵血溅当场。城门易进,城却不好攻。
这里面有的人是真正的民兵,而有的只是被安插进来的正规梁军,以正规梁军身先士卒,从而激起百姓的作战热情——这么狡猾,一定是袁址的手笔。耶律容止苦笑摇头,骑在战马上看着自己渐渐被包围,这些刁民打算把自己困死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里,传出去不得被人笑死?
他纵马跃起,凭借着汗血马的优势,在城门关上之前逃离作战区。辽兵们没了主帅,也没有了南下的热情,他们一路打草谷早已赚得盆满锅满,早就心满意足了。
数月以后,攻城略地如乘风之势的辽兵不得不往北退回。那些已经被攻下来的城池,因为没有安插守将也很快开始全民皆兵。耶律容止的统一大梦破碎了。他退回驻扎在燕云一代,静等着辽帝的部署。
而此时,辽国内又接连传来了西部边境战乱的消息——蒙古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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