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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房三兄妹站得远远的,一脸漠然地望着她,眼底毫无波澜。
“好你个不要脸的臭女表子,倒那啥一耙的功夫顶顶厉害,看我不打死你!”叶老太抄起身侧的板凳,对着梅春芳就想砸。
她的继军、梅英、继东,多孝顺多听话的孩子啊,怎么偏偏是从这玩意儿身上掉下来的!
都怪她当初瞎了眼瞎了心,结亲不打听人品,听着这梅家祖上是书香世家,梅春芳又是家活农活的一把好手,就把人当成了宝。
谁知道接回来一个倒贴精,祸害了她的红军不止,还祸害她的孙子孙女,肯定是那啥女德书、王八经看太多了,把人都看傻了!
梅春芳满脸惊恐,蜷缩着往后退,一只手横空出来挡住了叶老太,“娘,别脏了你的手。”
手的主人是叶红军,被老叶家扣押住的王爹王娘不知从何时起就转移到了热心村民手中,俱是一副认命的样子,老叶家的人也因此腾出了手来。
叶红军和叶红武都是口笨话不多的人,但叶红军比起自己的弟弟,更重感情也更心软。
他总念着多年的夫妻感情,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妥协。
如今看看儿女们暗淡无光的眸子,再看看地上这个不顾儿女名声,一个劲往他们头上泼脏水的疯婆子,他脑中有根弦猛地就崩断了。
心拔凉拔凉的,最后一点感情都成了二氧化碳,融进了空气里,叶红军接过娘手中的板凳对着梅春芳用力扔了下去。
“啊!”木板凳砸在梅春芳前头几厘米处,本就不结实的木凳瞬间炸开,碎屑像天女散花一样,扑了梅春芳满头满身,她吓得抱着头瑟瑟发抖。
叶红军怎么敢对她动手,他怎么敢!叶家人都疯了,都是疯子,她要离婚,她要回娘家,不然就被叶家人打死了!
此时,早就没了存在感的王爹王狗蛋叫得跟死了儿子般:“啊,我家唯一一张没瘸腿的板凳!”
在场的众人,几百双眸子同时齐刷刷地看向他:夺笋啊?你出来秀什么存在?
王狗蛋被突如其来的万众瞩目,盯得心惊肉跳,顾不上心疼烂成碎片的木凳,他讪讪一笑,“没事儿,啥事都没有,大家就当我放了个屁,给大家暖暖场。”
明知道这个屁不存在,可众人还是同时默默抬手掩住了鼻子,目带嫌弃。
叶红军收回视线,满脸憎恶地指着梅春芳吼,“办离婚证明,我今天就跟你办离婚证明!
你一张嘴能说会道,我嘴笨说不过你!可是我的孩子个比个好,受不得你的侮辱!我叶红军今天就来做个恶人,不止要办离婚证明,还要我的孩子跟你断绝关系!”
“你做梦,叶红军!你想离婚,可以!但想让三个孩子和我断亲,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不然永远都不可能!”梅春芳一听,都管不上害怕了,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叶红军骂。
断绝关系?那不就意味着这三个白眼狼,日后都不会给她钱,不会给她粮食,也不会管她养老?休想!
要是没有那些东西,她辛辛苦苦地把这三玩意生下来做什么,还不如掐死了算了,梅春芳目露凶光,整张脸阴沉沉的。
叶红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梅春芳,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梅春芳瞳孔一缩,禁不住耸起肩膀发抖,似乎有股冰冷的寒意自骨子里渗出来,冷得她满心沉重,他想干什么,难道她的事被他知道了?
不可能啊,她明明藏得很好,从未被人发现过,对,他绝不可能知道!
“叶红军,你以为你能吓到我吗?呸!”梅春芳蹬鼻子竖眼,“我告诉你,他们三个想要不养我,别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
叶夏夏盯着她皱得能夹死蟑螂的额角纹,忍不住勾唇一笑,把踏在木凳上的脚放下来。
“梅春芳,我大哥不是在问你意见,只是在通知你而已。你以为你是大团结吗,人人都要受你指挥。
你是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只要把你这些年的‘盛举’数列一二,想来大队部的干部们会很愿意为你们写断绝书的。”
“你……”梅春芳面色骤变,增添了几分惊慌失措,庞大的躯体在场中晃了晃。
难道叶夏夏和叶红军真的知道了她的秘密,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梅春芳脸上的血色几乎褪尽,都不敢深想。
梅支书盯着她惨白的脸,心里咯噔一声,春芳莫非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老梅家闹出来一个杀人未遂的梅媚媚,名声就臭了大半了,现在再来一个梅春芳,岂不是把老梅家的名声往地里踩?!
梅支书突然有点后悔了,后悔在家人面前拍着胸脯说“阻止叶夏夏散播流言”对他来说是小事情,让他们躲在家里,别出来受人白眼。
导致现在梅家阵营里,就一个清白的他,一个不清白的梅媚媚,外加一个半清半白的梅春芳,连个帮腔的都没有。
梅支书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找帮手,就发现和梅春芳一同来找他的王大壮的儿女,已经躲在了王狗蛋身后,直视前方,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磨了磨后槽牙,果然是王大壮的种,惯会把别人推在前头,得利了就在后头捡成果,不得也不伤自己分毫,好啊好得很!
梅支书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和他志同道合的,唯有放弃了,只是在心里祈祷。
希望春芳犯的错误不大,是些不足以成为谈资的小事情,不然他这上赶着帮忙的支书,得遭多少白眼啊。
梅支书在那儿胡思乱想,围观群众在这里急得火烧眉毛。
众人:饭都要吃完了,你们这话一套套的,倒是讲点实际的啊,梅春芳到底干了啥,好奇死广大群众了!
不过他们的好奇很快就被满足了,叶夏夏踩着木凳站起来,一屁股坐在王狗蛋家的饭桌上,撩脚一翘蹬着二郎腿。
“梅春芳你可真会装啊,到城里去都能当大明星了。平日里不是很喜欢动手用棍子的吗,怎么现在一副任人打骂的模样,村里的人不是傻子,没有人会在不明事实的情况下帮你!”
人群中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人,霎时安静下来。
梅春芳差点咬碎一口牙,盯着叶夏夏的眸子浸满阴毒,拳头在衣摆里紧了松,松了又紧。
“哎呀,梅春芳可别这样望着我,我胆子小,怕得很。”叶夏夏眼眸一闪,突然脖子后仰,拍着胸脯一脸惊恐。
话音刚落,在场几百双眼睛都盯住了梅春芳,她狰狞的面目来不及收回,刹那暴露在人前。
“梅春芳的眼神好恐怖,感觉要杀人,难道她平日里的憨厚模样是装出来的?那也太可怕了吧!”
“你可别猜,猜就是对的。我有一回路过叶红军家,清楚听到里面传来的惨叫声,现在想想,是叶继东那孩子的声音,肯定是梅春芳在打他。”
“天啊,我都被她骗了,她跟我说她对孩子好得很,从来舍不得打,没想到竟是偷偷摸摸地打。梅春芳可真奇怪啊,打孩子就打孩子呗,谁家的孩子调皮捣蛋不打的,还需要藏着?”
“嘿,这还用问。有正当理由的打叫教育,没有的,那就叫虐待了。她虐待孩子,当然要偷偷摸摸的,不然被人知道了,把她告到妇女主任那,可是要送去大西北劳动改造的。”
梅春芳气得鼻子都要歪掉了,这些人平日里一副好姐妹的样子,现在倒把她卖得一干二净,一个个都不是些什么好人,还好意思声讨她!
她又急又气,不敢置信地望着叶夏夏,“叶夏夏,你不要血口喷人!没证据的事,可不是你一张嘴就能造谣的!”
“谁说没证据了!”叶夏夏嘴脸一板,透出阴森森的寒意,“继东,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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