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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是，修·弱鸡·斯。
昨天还信誓旦旦说自己不会生病的修斯此刻正蔫耷耷的躺在床上，口里含着温度计，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他抬了抬眼，宜玉带着私人医生走进来，抽走了他口中的温度计。在医生探查期间，修斯一直垂着眼，神色恹恹。
检查完后，医生收着器械，抬头看向宜玉的眼神带着不认同，“人鱼阁下身体本就脆弱，加上情绪不稳，寒气入体。虽说不是什么大的毛病，但对人鱼来说还是有些遭罪……”
医生的表情相当复杂，整体透露着‘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元帅‘……
宜玉：……我不是，我没有。
看到元帅面色不虞，医生咽了咽口水，还是铭记着身为医者的职业道德，飞快补充了一句：“还有……元帅阁下得，节制些。”
说完这句话，他就拎着自己的医疗箱，头也不回地走了，活像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宜玉在原地有些愣神，反应过来医生那句话的意思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向使她风评被害的罪魁祸首。
修斯躺在床上紧紧地裹着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殷红的唇此刻失去了血色，衬得面色更加苍白。察觉到宜玉在看他，唇角轻动，扯出了一个笑容，极力地想要睁大眼睛。
但这无异于徒劳无功，明明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还要强撑着。
宜玉叹了口气，最后的郁闷也被怜惜取代了，她走到床边，覆上了修斯的眼睑，轻声道：“睡吧。”
短短两个字，神奇的带着安抚的力量，修斯慢慢闭上了眼。
宜玉就这么看着他，修斯在她面前很少有安静的时候，无论是哪个阶段的他，似乎都有着无限的活力与说不完的话。现在生病了，倒是让宜玉看到了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睡着的人鱼收敛了锋芒，连深邃的压迫感也一并收起，他嘴角噙着笑意，阳光在乌黑的发间跳跃，姣好的面庞看上去有些纯良。
宜玉的手指轻抚过他的发丝，即使强大如修斯，发丝也是细软丝滑的。宜玉俯身，在他眉眼间轻轻碰了碰。
良久之后，响起了一声轻微的关门声，宜玉转身离开了房间。
……
会客室里此时有一人已经等了许久，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那人挑了挑眉，抬起头。
“艾达殿下。”宜玉停下脚步，看向了不远处坐姿肆意的人。
与站得笔直的宜玉相比，艾达更像是这里的主人，她举了举手中的杯子，随意地问道：“元帅这里的茶不错，要来一杯吗？”
宜玉错过艾达举着的杯子，径直走到另一边坐下，她淡淡抬眸：“想必殿下特意到访，不单单是为了一杯茶吧。”
艾达耸了耸肩，早就习惯了她的态度，她不在意地收回了手，“没事就不能来了吗？”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的语气突然一软，对着宜玉眨了眨眼，送着秋波，“元帅难道忘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话只说了一半，给人留下无限遐想的空间。
宜玉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毫无波澜地抿了抿茶水。
艾达的话说得暧·昧，其实二人之间只不过有过一段并肩作战的日子。
在最开始，维尔拉不是元帅，她只是家族的一个弃子，被安排到战场上，即使战死也可以发挥最后的用处，为家族挣得荣誉。
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个被看作弃子的人在战场上异常勇猛，杀敌无数，立不世功勋。最重要的是，她还救了一个人。
从那之后，便有平步青云之势。
她救的人就是艾达。
奥斯帝国的继承者，在当年只是一个骄纵的小公主，瞒着众人上了战场，直到最后命悬一线时，身份才被揭露出来。
在那之前，伪装身份的艾达与维尔拉在属于同一队列，同吃同住，并肩作战。
战场上没有生命的贵贱，没有身份的高低。二人是同级，亦是知己。
只是在艾达身份暴露后，便被强制召回。维尔拉从昏迷中醒来后得知了这个消息，什么也没说。
直到奥斯帝国大胜，在庆功宴上，艾达充满喜悦地与维尔拉打招呼，维尔拉只是冷淡的回应了一声。
一句“公主殿下”打破了平和的表面，这段看起来牢不可破的关系终于露出了隐藏极深的裂缝。
在那之后，二人越来越疏远，甚至开始争锋相对，虽然争锋只是艾达单方面的，维尔拉从不回应。
但从并肩作战的战友变成了争锋相对的敌人，这种变化也足够令人唏嘘。
“我们之间的关系，想必殿下比我要清楚。”
宜玉放下杯子，“砰——”的清脆一声回荡在会客室中，周围的气氛无声绷紧。
“你说是吗，公主殿下。”
艾达闻言收起了笑意，面无表情地看向了宜玉。宜玉同时也看了回去。
两人之间似乎有一条冒着电火花的pk线，进行着无声的对峙。
空气开始缓慢地流通，光影下的尘埃浮动，从一开始充满敌意的对视，慢慢变成了谁先移开视线谁就输了的较量。
最后宜玉先移开了视线，她闭了闭有些酸涩的双眼，心想自己何时这般幼稚了。
一个什么都没做，一个心有不平。
一个无辜，一个无措。
一段关系的结束，不会都是心甘情愿的。有时候人总在怨恨，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就是变了呢。
宜玉调整了一下呼吸，将那不易察觉的失态压了下去。等到再次睁眼，她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样子。
宜玉掩了掩眉，淡淡道：“殿下，没有人规定任何事都要按自己要求的来。”
对面的艾达不知在想什么，看向她的视线明显在走神。
“如果你来只是为了这些，那我想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还没等宜玉说完，对面的人突然有了动静，艾达突然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睑，她的手肘撑在了膝盖上，低着头。
宜玉顿了顿，她看见艾达肩膀在轻微的颤抖。接下来的话宜玉没有再说下下去，她静默地等着对方平静下来。
过了一会，艾达抹了把脸，直起上半身，大声道：“我来，是有正事的。”
宜玉看着她泛红的眼角，贴心地没有提出异议，“什么事？”
艾达收敛了多余的表情，面上是一派的严肃，开门见山道：“你查到唐恩背后的势力了吗？”
宜玉没有回答，看着艾达反问道：“你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
艾达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不是我看不起他，就他的能力，暗中搞点事也就算了，但捕捉人鱼绝不是他那个脑子能想出来的。”
说着，艾达凝重了神色：“如果真的有人帮他，那他背后的势力必定不简单。”
宜玉对她的话不置可否，但她没有说什么，端起茶杯扫了扫上面的浮沫。
艾达看着她这气定神闲的样子就来气，她没好气道：“能不能直接点。”
与她的急躁不同，宜玉还是慢条斯理的样子：“殿下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呢？”
“除掉那帮丧尽天良的垃圾啊……”艾达皱了皱眉，不解宜玉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能查到那些垃圾的位置最好，直接一锅端了。
宜玉没有接她的话，反而问了一个问题：“殿下怎么知道，有人想要他们消失呢。”
艾达皱了皱眉，下意识反驳：“那种组织，怎么会有人……”
话音戛然而止，在艳阳天里，她的后背附上了一层冷汗。艾达的声音断断续续，几个字说得有些艰难：“你，的意思是……”
看到宜玉点头，她心中骤然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却又有种‘确实如此’的真实。
凭心而论，大多数的人确实会做出和艾达一样的选择，因为爱护人鱼的本能刻在大多数人的基因里。
然而这只是一部分人。
设想一下，一个组织说研究人鱼，是为了可以让更多的人拥有人鱼，后果会怎么样呢？
只需要遮掩一些事实，再许下美好的愿景。
人类会怎么选择？
这是一个现实的问题，更是对王权的抨击。
一直以来，拥有人鱼的几乎都是权贵，平民百姓一生都没有见人鱼的机会，当本能逐渐入骨，就会转化成燎原的执念。
那个组织的存在表面是一群丧心病狂的人的聚集，实则是在畸形制度下的必然结果。
如果要改变，仅仅除去组织是没用的。除去一个，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要想改变这种现况，只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只是艾达身为王室的继承人，这种改变，无疑是在削弱王权，所以宜玉才会格外慎重。
她并不确定，艾达会同意她的做法，虽然她同不同意都无所谓。
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才是她一贯的作风。
艾达刚开始被宜玉的指向震惊到了，她虽然有些叛逆，但实际上还是有些天真。如果不是宜玉点出来，她可能很久之后才会知道，人性的劣根。
在经历了一阵慌乱后，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
很久之后，她咽了咽口水，看向了一直都很平静的宜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宜玉摩挲着青瓷茶杯，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这一眼，就让艾达明白了一切。她有些沮丧，维尔拉一直都比她做得好，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
她曾经骄傲的显摆在面前的人眼中可能不值一提。
越想越沮丧，艾达的头越来越低，这时——
“所以，你的想法呢？”
宜玉的声音穿透了笼罩的阴霾，传到了艾达的耳边。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无论怎样，曾经并肩作战的时候很美好。”
闻言，艾达蓦地抬起了头：“你，没有怪我吗。”
“没有。”
简简单单两个字，就有让人泪如雨下的能力。宜玉给艾达递着纸巾，一边暗恼自己多余的话。
明明是维尔拉惹的人，有她宜玉什么事。
可是看着面前哭得不能自己的人，宜玉叹了口气，还是给她擦了擦眼泪。
罢了，就当是替那个再也无法开口的灵魂传达吧。
艾达好不容易停止了哭泣，现在还红着眼，有些抽噎：“我，我决定了，要和你一起！”
宜玉眼色深了深：“你想好了吗？”
“当然。”艾达看着宜玉，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奥斯帝国的荣誉绝不会因此消亡！”
“艾达·斯温伯恩在此立誓，势必重振帝国的荣光！”
一声一声振聋发聩，宜玉在艾达的身上，看到原剧情中将来奥斯帝国统治者的雏形。
……
等到商议完具体事项，已经快要正午了。
宜玉算了算，修斯估计要醒了，她收起了文件，对着一脸疑惑的艾达说：“时间不早了，下次再议。”
“走吧，我送你出去。”宜玉站起了身，将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艾达无奈地跟着起身，在下楼的过程中不停地抗议：“嗯？不留我用餐吗？”
“我连在你这里留下的资格都没有嘛……”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还在怪我！”
宜玉没有办法，只能三两句概括道：“今天不方便，下次一定。”
宜玉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随时戏精附身，非要飙一段才罢休。
听完了宜玉的解释，艾达看向她的视线顿时变得耐人寻味起来，眼睛里还透露着‘我懂我懂’的意思。
宜玉扶额，压下了想要解释的念头，加快了脚步，争取早点将人送出去。
到了别墅门口，艾达随意地摆摆手：“就到这里吧，你……”
话还没说完，她就感受到一道目光强烈的注视，顺着这道视线，艾达对上了一双暗含敌意的眼睛。
她挑了挑眉，凑近宜玉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只见宜玉伸手抱住了她，过了几秒才放开。
艾达笑得灿烂，和宜玉挥了挥手，离开时还挑衅的向后看了一眼，随即趾高气扬地走了出去，活像开屏的孔雀。
宜玉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不知道这是什么毛病，临走前非要抱一下。
她正准备转身，却撞上了一个宽阔的胸膛。
没等宜玉说话，面前的人就开始了致命的三连：
“那是什么人？”
“你一直和她在一起吗？”
“你为什么要抱她？”
宜玉没有说话，她看着修斯，一句话堵住了所有：
“你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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