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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身婢女在室外守候。见八两领着李承嗣前来，婢女向李承嗣行了一礼，说道：“三公子稍等片刻，夫人正在诵经。”
婢女说完，便转身进去，福身小声说道：“夫人，三公子来了。”
吴氏不说话，未停下捻着佛珠的动作，嘴中仍然诵读着《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婢女识趣的候在一侧，不再搭话。
不多时，吴氏缓缓从净室中出来，行至偏厅，神情严肃地对着贴身婢女、八两说道：“你们退下。带上门，任何人不许入内。八两，你守着。”
“是。”
待门阖上，李承嗣疑惑地回头往门前望了一眼，“母亲，您找孩儿是什么事情，这么神秘。”
吴氏吁了一口气，面露难色，“这事，为娘的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实在是难以启齿。”
“母亲，我们母子，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且说，孩儿听着。”
吴氏咽了咽口水，做母亲的，竟要问起儿子的闺房之事，想着都难为情。做母亲的难堪，做儿子的也尴尬。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吴氏也不能不问。公主有了身孕，若不问清楚，混淆了子嗣，是家丑不说，后果不堪设想。
“嗣儿，你可别怪母亲多嘴，管得宽。”
“不怪。母亲，究竟是何事？”
吴氏再吁出一口气，只能豁出去了。她试探性的问道：“嗣儿啊，你和公主成婚以来，夫妻可和睦？”
原来是问这个？母亲何必遮遮掩掩，有何难启齿的。
李承嗣笑道：“母亲，您看我和公主感情甚好，两情相悦。夫妻自然相处和睦。”
吴氏知道李承嗣会错意，“啊，不不不，我问的不是这个。”
李承嗣蹙眉不解。
“我的意思是，嗣儿你和公主，可行了周公之礼？”吴氏抬起双手，将两手的大拇指相对抖动，旋即靠拢，补充道：“就是........就是洞房........圆房。”
李承嗣闻言双脸通红，半晌，方点头道：“母亲，这是自然。”
“什么时候？”
李承嗣惊讶地瞪大眼睛........
“嗣儿，哎呀，为娘是不是老不正经，就是关心.........关心一下。”
李承嗣尴尬地笑着，难道长兄和长嫂成婚那会儿，母亲也这般上心........
他羞地低着头，不敢与吴氏对视，支支吾吾说出一句话。
“大婚........当晚，洞房花烛。”
“公主可有落红？”
“落红？什么落红？”李承嗣抬头望着吴氏，一脸疑惑。
“就是........就是女子的贞洁........”
“啊？”李承嗣脑中回想着，并无印象。
也怨不得他没有印象，在公主之前，他未经人事。与他一起的男子，也不是流连花丛的浪子，平日并不知女子这方面的事情。
他对落红唯一的印象，仅来自一首诗，‘落红铺径水平池，弄晴小雨霏霏。’
不过，他对男女之事再愚钝，也知道吴氏所说的‘贞洁’指代的是什么。
他微微一笑，难为情地说道：“母亲，孩儿闺房之中.........未注意这等细节。不过，我相信公主的贞洁。公主在我之前，也未经人事。这是毋庸置疑的。”
吴氏见李承嗣懵懵懂懂，根据他回答的只言片语间，恐怕大婚当日，公主已非完璧之身。
可公主怎么看，还是不像不守妇道，水性杨花的女子。
吴氏回想着大夫说的话，他说公主的身孕，已有月余。月余.........那个时候公主人还在北境！
也就是说可能腹中胎儿，是嗣儿的子嗣？！
吴氏这才抿嘴一笑，挑眉问道：“嗣儿啊，你方才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母亲问你，你在北境的时候，可否有与公主.........有过夫妻之实？”
“母亲，孩儿岂是越礼好色之徒！”李承嗣脱口而出，言辞掷地有声。
“我和公主在北境，虽情投意合，可我们发乎情，止乎礼。从未越轨半分。”
李承嗣身中合欢散那晚，神志不清，全然忘记与公主鱼水之欢。此刻说得越是义正言辞，等想起来那时，恐怕越无地自容。
吴氏见李承嗣振振有词，不像是说假话。可与公主相处这么日子的直觉告诉她，公主的眼中只有李承嗣，怎么可能委身于别人。
她也完全相信她的儿子不是轻浮之人。
若是出错，害死了腹中胎儿，恐怕悔之莫及。
吴氏不甘心，决心再问一次。
“嗣儿，咱们母子关起门，即便你和公主那会儿有，母亲也不会说你什么。你只需老实告诉我，到底有没有？”
李承嗣望着吴氏的眼睛，一口咬定，“母亲，没有。”
“真的？”吴氏仍不死心。
“真的没有！”
吴氏的心突然似被挖去一块，那孩子，看来真不是嗣儿的血脉。那么，就无缘来到这世上。
她再菩萨心肠，顶多是自己不亲手处理。可她管不了他们对腹中胎儿下手。
李承嗣抱怨道：“母亲，你怎么对孩儿的闺房之事，这般感兴趣.......”
“胡说，我可不感兴趣。行了，没有就没有。”
李承嗣总觉得吴氏哪里不对劲。虽说母子平日无话不说，但是闺房之事，太过私密。
吴氏整日诵经念佛，好奇打听这些床帏私事，不像她的作风。
尤其是那些问题，是母亲知道了什么，还是在怀疑什么？
“母亲，你今天问这么多，到底什么意思？”
“哦，没什么，嗣儿，你别多想。”
李承嗣有些气恼，“母亲，你还是对公主心存芥蒂？认为我不该娶她？”
吴氏神情黯然，缓缓道：“不，公主对你，对我，我都看在心里。”
一个诵经念佛的信女，她何尝想造孽？奈何有些事情，牵涉甚广，她阻止不了。
“母亲，公主在我眼中，是世间最圣洁的女子。孩儿绝不允许母亲胡思乱想，质疑公主。”
“如此，便好。为娘的，当然盼着你们好，盼着你们恩爱无疑，鹣鲽情深。”
吴氏说着这些话，心中酸楚不已。
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下手除去‘孽种’。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公主，她的儿媳妇。
她更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的儿子，李承嗣。
她很清楚，她的儿子对公主用情至深，到时候，会闹出什么岔子来，她不敢想。
这段孽缘，是否一开始，将军府就该抵死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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