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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藏在星里 > 第1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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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前,同事在某乎刷到一个高赞问答,凑到许愿身边,“你是怎样与年少时暗恋对象重逢的,当时心情如何?”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没结束,或者说不甘心它就那么结束,又不得不接受,事实已经如此。

    当然,这是当时的想法,现在都过去多少年了。

    许愿轻松拧开保温杯,“也不完全算单方面暗恋,他那时候好像也挺喜欢我,但光我们学校,喜欢他的女生就占了八成,他那时候浪得不成形,关系挺复杂,总之,后来我毕业出国,他留在国内,那七年,大概我和他过得都算潇洒。”

    “别答非所问行吗?”

    许愿:“嗯......正式重逢是见过一面后的第二天,那天我急性肠胃炎,下楼买药遇见一帮混混,他英雄救美,却没认出摔在巷子里的是我,具体什么心情我也说不清,挺复杂的,连体面的招呼都没打,偏偏那天他身姿挺拔,器宇轩昂,而我要死不活,狼狈地摔在地上。”

    听她说到这儿,那同事才发觉不对劲,“记这么清楚?”

    许愿笑而不语,将桌上的手稿一股脑塞进包中。

    “他结婚了没?”

    “没。”

    “这个年纪没结婚,那不就是单身吗,他现在在国内?”

    “嗯。”

    那人像是听闻到极大好事,喜笑颜开地拍了下掌,“你今年不是准备回国过年,要不约着吃个饭,看看还能不能和好,凑一对算了。”

    “谢谢你的提议。”许愿轻笑一声,拎着包带起身,将椅子朝桌边推,让出过道,“不过我儿子要放学了,我得先回家给他做晚饭。”

    时间倒退回那年元旦前夕,下午两点多,组里接到举报电话。

    变态虐童嫌疑犯龚xx位置被曝,许愿跟同事扛起设备往楼下赶,车开出去没两分钟就接老大电话。

    许愿开了免提,其他三人都能听到,对面激动到一度破音,“新辰区,西口高架桥,别让人跑了,我刚给警方打过电话,都给我机灵点,把内幕挖出来,拿到独家,直接给你们申请转正!”

    老大动用了私人关系,龚xx被捕后,许愿几人会得到额外私下采访的机会,而早前,他们已经走访过龚有全故居,大致了解过他犯罪心理的形成,所以,他们今天要做的,就是逼他在镜头下承认真相。

    李念露坐在副驾驶朝后喊,“老大,特征啊,特征!”

    “哦对......”

    老大捻起草稿,对着大致描述一遍,等这边确认完毕,许愿才挂断电话,打开导航。

    身边的杨默激动得跺脚,“妈呀,今天真是咱高光时刻,首场报道就拿到这么大的独家!”

    念露:“啊啊啊啊上电视!”

    欢呼间,不知走了多远,车速逐渐减缓。

    许愿抬头透过挡风玻璃朝前看,车辆和鸣笛声越来越密集,“怎么啦?”

    开车的女人抬手狂拍喇叭,“不知道,别搞事情啊——”

    顾轻舟下午轮休,开车离开训练基地没一个小时,刚走到饭店门口,就碰到当街抢劫的,他跟方煜坤二话没说追了上去,一路从中心广场追到老街的巷子,再到这栋矮旧破楼。

    方煜坤徐徐逼近,“别退了,你看过包里的东西吗,为了它送命不值。”

    “别想骗我!”男人嗓音尖细,配着干瘪短小的身材,像是常年营养不良导致的发育畸形,在窄窄的矮楼露台上,一退再退,直到撞上那块摇摇欲坠的护栏。

    “诶!”

    护栏坍塌,红砖和人一同下落,顾轻舟猛地上前查看。

    “操,跑了。”

    两人纵身一跃。

    十二月,连着下了一周的暴雪,昨天才停,巷子里的青石板道路地面湿滑。

    哐哐两声,黑色警靴稳当落地。

    “站住,崽种!”

    路上堵得水泄不通,最后车子被迫熄火,有人下车朝前观望,十字路口的交通事故就这么口口传来。

    没一会儿,许愿就在网上刷到了爱情广场十字路口交通事故新闻,她将手机递给他们看,“绕路吧,前面大货车侧翻了,还在等吊机。”

    李念露跟张默望着不远处广场边的十字路口破口大骂。

    “操,不会这么背吧???”

    “他妈的,人家消息哪儿来的啊?早知道刚刚我就扛着摄像机跑过去看看了。”

    “这堵得也绕不动啊,要不我们扛车走?”

    李念露双手合十,“求求了,千万别出问题啊!”

    许愿也着急,破罐子破摔地问,“从这儿跑到西口高架要多久?”

    三人追追赶赶,从老街跑出来,被眼前的盛状惊住一瞬,瘦小的男人咬着牙回头看,后面身材高大的男人几乎抬手就要抓住他,他连忙拐弯,一头扎进人潮似海的爱情广场。

    顾轻舟怕误伤群众,被迫降缓速度,俩人边跑边拨开群众,“让让!”

    “拦住前面的男人!”

    穿着便装,加之身材高大,不明真相的群众听见呼喊下意识朝旁边避让。

    人潮中,小偷拼命往前跑,身后两人紧追不舍。

    没多久,他体力就开始透支,装模作样大喊起来,“救命啊!”

    没人愿意多管闲事。

    “别跑了,赶紧束手就擒!”

    小偷大口喘气,望着堵成长龙的车流,打起了鬼主意,回头贼笑一声,调转方向,往马路中央冲过去。

    “操!”

    杨默抱着摄像机,无济于事地擦了一遍又一遍,“许愿,跑吗?就一个小时。”

    李念露从副驾回头,“你是不是有毛病,你能保证你扛着摄像机匀速跑?”

    “等会儿。”许愿扶着座椅朝前看,“怎么了这是?”

    另外仨人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密密麻麻的车辆中,身材瘦小的男人死护着怀里的东西,慌张逃窜,身后还紧追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这是在干吗?”

    李念露苦中作乐地开玩笑,“警察抓小偷吧。”

    杨默想到什么,半试探道:“要不下去撞撞,说不定有啥新闻呢,总比在这儿等死的好。”

    四双眼睛,你看我,我看你。

    那三个男人越来越近,目标似乎是左手边的广场,杨默跟李念露对视一秒,二话没说扛着设备跑下去。

    车门“哐”地阖上,许愿都没来得及拉人,那两人就越跑越远,她见状莫名不安。

    驾驶座上的女人探出车窗,望着广场上被人群碾得乱七八糟的积雪,“不会摔吧?”

    许愿扶在窗边,不确定地摇头,“应该不会吧。”

    “我就怕他把摄像机摔坏。”

    偷子本想借着堵塞的车流甩开身后的俩人,没料被自己的小聪明误导,刚跑上广场,就意识到,这边的人群明显松散不少。

    方煜坤笑了,“妈的,站住吧,就这么跑下去,你两条腿都得废掉!”

    小偷呲了呲牙,朝身后啐口水,“呸!”

    再转身便看见不远处的同伴,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情况比想象的似乎要复杂。

    怎么有个扛着摄像机的也在往这边跑?

    思索间,后背猛受一脚,“噗通!”一声,他整个人跪扑向地面,一张丑脸直直砸向湿哒哒攒着泥雪的地砖上,“操!”

    “——大哥!”

    奔跑着的杨默听见身后有呼喊,在刹那间回头,下一秒便与来人“砰”地撞了个满怀,眼冒金星,摔向地面。

    李念露人都傻了,愣了好几秒才跑过去,“摄像机——”

    杨默撞到的正是那小偷同伙,是前来接应的,也没想到会这么背,差点把腿摔折。

    杨默自己手背也蹭了些伤,这会儿还在往外冒血,但他已然是顾不上这些。

    “警察同志,你看我能不能先走,我这还有急事,真的特别着急!”

    负责开车的女同事一人留在车上,许愿跟李念露站在杨默身边跟着着急,警察没了解清情况,不肯放人,抬手招呼一行人进调解室。

    调解室内吵吵嚷嚷,被抢包的老太太也在,警察调了俩小偷的档案,发现他们作案前科还不少,那俩人大概是知道当街抢劫的严重性,装穷卖惨的哭戏都安排上了。

    “我也是没办法啊,警察同志,我八十岁的老母亲还在医院躺着......”

    场面一度混乱,许愿坐在角落,手机“嗡嗡”不停作响,她紧抿着唇盯着屏幕一亮一暗。

    身边念露的手机跟她的在交错响,两人对视一眼,拍了拍杨默,“摄像机没摔坏吧?”

    杨默焦灼到不行,“应该是没摔坏,我记得当时好像是护在怀里了来着,就是没来得及检查。”

    “路上怎么样了?”

    许愿摇了摇头,点开屏幕给那边发信息:【你检查一下摄像机有没有损坏。】

    那边收到信息,拨开摄像机电源,聚焦和光圈调整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到显示屏上的画面,才彻底慌张起来:【开不了啊?】

    老大电话还在响,许愿盯着赵梦满的信息,将手机紧紧地攥在手里,跟警察打了声招呼,起身出去。

    李念露也以此为由跟上去,丢下当事人杨默一人坐在这儿,两人出了派出所那条街往马路对面走。

    “我一直盯着新闻呢,龚有全那边还没消息,要不我跟李警官打电话问问?”

    许愿应付着点了头,随即拨通了那边的电话,“是不是没电了?”

    “不是啊,电池新装上去的,我再试试看。”

    李念露对电话那头“嗯嗯”几声,捂住话筒,转告许愿,“李警官说目标在变换位置。”

    许愿垂眸,看了眼被红色圆圈标记成九十九加的聊天软件,点进去,“老大看到交通事故的新闻了,问我们现在到哪儿了。”

    李念露:“......”

    只是单纯被堵在路上,还能从交通方式上想想办法,可现在怎么说,杨默不小心抓了个小偷,把摄像机摔坏了,现在在派出所?

    李念露挂了电话看向许愿,苦笑出声。

    两人心不在焉地过了马路,走进奶茶店买了杯奶茶暖手,出来时意外撞见刚刚消失了有一段时间的男人。

    李念露下意识停住脚,扭头朝隔壁看。

    十二月的风很冷,吹得人鼻尖泛红,身穿白色羽绒服的女人,手捧奶茶站在堆满积雪的法式梧桐树下,路上偶有出租车驶过,碾着化得不成样子的积雪,带过滋滋水声。

    对面被画满涂鸦的红绿灯柱子旁站着一对男女。

    男人身高腿长,只穿了件单薄的黑色高领毛衣,他嘴里还咬着烟,额前的碎发偶尔被风吹动,皮肤白到病态,气质很冷,偏偏模样生得极好,让人挪不开眼。

    身边抱着外套的女人,正笑容甜蜜地仰头跟他说话,他漫不经心地吐着烟圈,安静地听。

    李念露撞了下身边的女人,声音很小,“走啦。”

    许愿回过神看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大概在风里站了太久,鼻尖有些酸,愣了会儿才摇头,“走吧。”

    “师兄,你魅力真大。”

    直到她转身,顾轻舟才看过去。

    身边的师妹不知道他这会儿注意力在哪儿,她从前听说他高中时风流浪荡,女友一个接一个的换,可她认识的他,是优雅说完下流话,甩个眼神划清界限,让女生魂牵梦绕却触不可及的天之骄子。

    她想到什么,好奇地提了句,“师兄,刚刚马路对面的美女姐姐一直盯你看,你知道吗?”

    顾轻舟目光自然收回,语气极淡,“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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