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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轻舟了然地点了下头，没再追究。
夏沫推门出来，见这俩奇怪的组合，打量两眼，走过来将冰淇淋递给许愿，“我等下跟方煜坤去奶茶店，你要喝什么？”
许愿摇了摇头，尴尬地接过，握在手里。
“那我随便买了啊。”
夏沫说完又跑到门口张望，没一会儿方煜坤从里面出来，手里提着个袋子，印有药房的商标，应该是寄存在老板这儿的，他拍了拍顾轻舟，“舟哥，记得请我吃饭啊！”
顾轻舟浅笑了下，没有多余的动作，等那俩人勾肩搭背地走开，许愿还在想，他生什么病了，哪里不舒服，严不严重，那袋子突然递到她视野中。
许愿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
“别中暑。”
简简单单三个字。
她后来才明白那藿香正气是专门给她买的，回教室后，被夏沫知道了，对方没分析，笃定这玩意儿是顾轻舟为了讨好她买的。
“他不是语文差吗？赵春梅之前又说那样的话，明摆的就是讨好，所以，你得多问他点数学题才公平。”
许愿点了下头，觉得自己好像不用藏，从来没人误会她对顾轻舟有什么。
她随手将那盒藿香正气，放在教材堆上。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她跟顾轻舟看上去真的八竿子打不着？
那些她偷偷在意的，难道都是错觉。
办公室里径直走向她、整理细致的数学错题文档......
真的完全是错觉吗。
如果是，她就不应该产生希望。
后来几天，许愿有意无意回避着什么，上楼直接走后门进教室，不往二十五班看一眼。
十一月中旬，世纪公园烟花展日子将近，夏沫知道她不会逃课，又开始短信轰炸，询问她跟家里商量得怎么样。
这些天，家里氛围无形紧张，加上昨晚，她无意听见钱贵妍在阳台上跟人打电话借钱，看展这事，她根本没敢开口。
许愿回学校，没敢正面回应夏沫，模棱两可地说到时候再看。
连着下了两场雨后，空气放凉了一些。
空调被老刘强制关闭，校园广播宣导各教室开窗透气，搞好卫生管理。
走廊上的流动人员又多了起来。
身边的窗户被敲响。
念露跟杨默出去浪了，许愿从题目中抬头，眼前晃了两秒，才看清窗外这名陌生的少年。
少年背着光，线条柔和，满身是干净的少年气。
许愿大脑一抽，突然想到之前跟夏沫随口编的鬼话。
“——说说嘛，看上去怎么样，你大概形容下。”
“——很清秀，像女生。”
许愿当时本着不让夏沫察觉是顾轻舟的原则，没过脑子，随口一说。
她没想到真有这样的人。
夏沫在后头挤眉弄眼地鬼叫几声，离开座位，走到许愿身边，伸着食指推搡她肩膀。
许愿晃了下回过神，那眼前的少年......是李泽航？
少年音色泉水般清润，“许愿。”
许愿有些懵，不知道他怎么认识自己，也不知道他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但少年实在是阳光，气质干净，一尘不染。
“有什么事情吗？”
李泽航胳膊撑在窗边，“你们下节课不是语文课吗，好像这节是写作文吧？”
许愿不知道他从哪儿听来的消息，但下节赵春梅的课，确实是写作文。
她点了点头，“嗯。”
少年笑了下，诚恳地请求，“你能把你上次的满分作文借我看一下吗，看完还你。”
来找她借作文的人不是没有，这没什么奇怪，只是，她想不到他为什么来找她借，是不是夏沫在外头跟朋友聊天，不小心说了些什么，许愿脑子转了转，垂头在抽屉里翻文件夹。
少年安静地待在窗边等。
许愿掏文件夹，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那张作文，抖了下递过去。
少年欢喜道谢，说要请她喝水。
许愿练忙摆手，“不用不用，看完了给我就行，我最近用不上。”
自己的作文没什么好看的。
“那我先走了，看完了找你。”
“嗯。”
少年拔腿跑开，带过一阵风，许愿刚准备回头，注意到对面阳台上的男生。
方煜坤胳膊搭在栏杆上，收回视线看顾轻舟，“听说李泽航喜欢许愿。”
顾轻舟双手抄在兜里，眼神涣散，左脸颊微微鼓了下，没出声。
“哦，不对，好像是许愿喜欢李泽航来着。”
“......”
赵春梅进来的时候脸色不好，气势汹汹的，逼得教室里的学生默契地噤了声。
这节课上得也奇怪，一改作文课必写议论文的传统——
黑板上两个白得打眼的大字“相遇。”
“......”
????地议论声潮水般漫延开。
夏沫拍了拍许愿的肩膀，趁乱八卦，“听说她老公出轨了。”
许愿回过头，心里一惊，“嘘！”
念露跟杨默比她坦荡得多。
“什么时候的事啊？”
“我就说嘛，还以为她更年期呢，天天板着张脸。”
夏沫：“我也是这几天听说的。”
杨默：“要不别‘相遇’了，直接叫‘外遇’吧，别说八百字，我能写八千。”
念露扯了下唇角，轻嘲，“这么喜欢写报道，还上什么学？当记者去算了。”
杨默身子一挺，“嘿，你还别说，我以后真要去当记者来着。”
“......”
许愿默默转回身，盯着桌上刚发下来的作文纸，无从下手。
写散文？
可是，相遇有什么值得抒情的。
记叙文？
相遇能有什么记忆点，匆匆一瞥擦肩而过，什么也不留。
直到下课，她桌上还是一片空白。
夏沫几人离开座位往阳台跑，八成八卦去了，身边的窗户被敲响，她苦恼地翻着素材书，手握圆珠笔，抵在额头，“哒哒”按动，没搭理。
阳光微烤地落在身侧，等窗户第三次被敲响，她才扭头看过去，然后愣住。
“顾轻舟？”
少年平淡的神色中参了些别的情绪，她一眼看不懂，胳膊放下来，指尖扣住页角，“怎么啦？”
“作文。”
“......”
理科大佬今天都怎么了？
许愿小幅度地摇了下头，将碎发挽到耳后，娴熟地弯腰掏出文件夹，递过去，“你找找，都在里面。”
顾轻舟接过捧在手中，他手掌很大，手指修长，根骨分明，手背上的青色脉络格外明显，干净又有力，好看到能让人想入非非。
许愿脑补到某些不干净的画面，心率陡然加快，连忙收回心思。
以后，夏沫发的视频还是少点进去。
“......”
不过......他翻页的动作太过随意，许愿无言地看着，不确定他能找到目标。
好在他不急，她能不露心思，正大光明地看他。
偷偷地想着，等他翻了一个来回，将文件夹合上，淡淡吐了两个字，“没有。”
许愿皱起眉头，“没有吗，你要找哪一篇？”
顾轻舟态度散漫，“不记得了。”
他看着像是真的不记得。
许愿帮他回忆，“议论学习环境的？”
少年摇头。
“人生观，价值观？”
“......”
“玫瑰花和蜜蜂？”
“......”
许愿犹疑地看他，自言自语道，“不会是李泽航借走的那篇吧？”
“嗯。”
他突然笃定，懒懒地靠在窗边，居高临下地睨她。
某个瞬间。
她从他漆黑淡然的眼眸中读出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一定是疯了。
一时间脑子像短了路，没法思考他是如何确定的，又是怎么知道她借给李泽航的是哪篇。
许愿呆呆地看着他，些许难为情，“可是，我已经借给他了。”
还说不用着急还。
“......”
顾轻舟舔了下后槽牙，没说话，笔直又锐利的目光盯得她心慌。
嗯。
许愿没疯。
他就是在咬牙切齿。
为了一篇作文？
“......”
疑惑的雾气在眼前散开，她望着他眨了下眼。
少年声音沉缓，“去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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