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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隐忍地看着她，发梢被风卷得微微浮动。
不知怎么，她挺害怕他这样的。
怕他觉得她白眼狼，怕他生气，怕他以后不理她。
他之前帮她整理了那样详细的错题文档，现在不过是找她借作文，怎么想都不过分。
许愿暗自叹气。
要不现在去找李泽航？
他会很无语吧。
算了......
许愿无奈地收回目光，扶着桌沿站起身。
还是这位比较重要。
“我等下给你送过去。”
顾轻舟听见这话，眉目才稍稍舒展，眼中得意一闪而过。
那细枝末节的神情，被恰好转头要询问他具体空闲时间的许愿捕捉个正着。
她脚步一顿，停在桌边。
总感觉今天的错觉异常多。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她缓了会儿，“我，我下节课下课给你送去？”
少年轻轻点头示意，然后满意地转身离开。
“......”
夏沫从阳台进来，发现许愿不在位置上，桌上纠结了整整一节课的作文题目，还没开始动笔。
她松开念露的胳膊，走进座位，“啧啧，赵春梅也太变态了，难得我们家徐头牌作文没思路。”
“急什么，不是下周四交吗？”
“嗯，好像是的。”
念露刚坐下，又转过去看她，“对了，下周三世纪公园不是有烟花展吗，你去不去？”
夏沫：“肯定啊，多浪漫，你不去？你不是迷信派吗，这么好的机会不凑个热闹，许个愿？”
念露点头，“问题是我爸应该不会同意。”
闲聊间，身边的窗户被推开，方煜坤趴过来。
夏沫吓了一个激灵，差点骂出来，“卧......方煜坤，你能不能出点声？”
方煜坤没心没肺地笑，“周末我请客，爱情广场那家网红火锅店。”
“这么热的天气吃什么火锅啊？”她嘴上抱怨，却没拒绝。
方煜坤转头看向念露，“你也来吧。”
念露一愣，点点头。
方煜坤想到什么，又问夏沫，“那个女孩子呢？”
“哪个？”
“就是......”他抬手指向许愿座位，注意到她书堆上的东西，手指停在空中。
藿香正气？
方煜坤蓦地想起之前玩笑问顾轻舟，他是不是在玩暗恋，顾轻舟没否认，以及上次帮他买藿香正气时，问他要送给谁，他也同样玩笑似地说送给暗恋对象的事情。
脑中轰地一响，仿佛发现什么惊天秘密。
夏沫仰头看他，喊了好几遍，问他是不是在说许愿，他的没回答，定定地盯着女孩的桌子，盯得入迷。
“方煜坤！”
夏沫大吼一声。
方煜坤下意识收回胳膊，没管她说什么，急于验证自己的猜想，“她桌上的藿香正气是不是上次顾轻舟给的？”
废话，就是你从商店老板那儿拿的。
夏沫一边想，一边无语地看他，刚刚被他充耳不闻的行为气到，这会儿故意说假话，“不是，是我给她买的！”
“啧。”方煜坤皱了下眉。
奇怪。
他不觉得顾轻舟会搞暗恋，但就觉得许愿桌上那盒是他给顾轻舟。
“你确定？”
“嗯！”
理科一班学习氛围太好，教室里静悄悄的，许愿捏着试卷，扭捏半天才抬手叩门，后排女生注意到她，询问她有什么事，许愿交代是找李泽航，那女生立刻跑去传唤。
少年从座位上起身，一眼看到后门处的她，笑意温和地走过来。
许愿内心挣扎，不知如何开口，好在少年先一步注意到她手上的试卷，“有不会的题目吗？”
她讷讷地点头，“嗯。”
一楼没有护栏，走廊是开放式的。
她还没反应过来，少年轻轻地牵住她胳膊，将她带到承重柱边。
“哪道题，带笔了吗？”
额前刘海被吹乱，许愿随手整理一下，视野开阔些，她注意到斜对面二楼就是二十五班，鬼迷心窍地看过去。
他身姿挺拔地立在嘈杂的人群中，正......望着这儿？
许愿神经一紧，圆珠笔“哒”地坠落到地上，她慌乱蹲下捡起来。
怎么感觉，他神色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下一秒要扑向猎物。
而她就是那猎物。
他好像要吃掉她？
“......”
许愿心乱起来，紧紧地抿着唇，也管不了李泽航要讲什么，“那个，你作文看完了吗？”
眼前少年愣住片刻，看她的眼神又恢复如常，“原来这事啊？”
许愿还没回答，他笑了下，转身进教室。
许愿心思完全不在这儿，她往旁边挪了下，干脆躲在承重柱后，手掌微微冒汗，汗水印在白色的试卷上，清晰得诡异。
李泽航拿着作文走到她面前，“不用这么局促的，给。”
任务达成，许愿松口气，刚准备离开。
少年干净的手掌伸过来，在她头顶蹭了蹭，然后笑容轻松的转身，“走了。”
许愿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迟钝地想，夏沫一定跟人瞎说了......
回教室时，上课铃已经敲响，她因为注意力涣散，几道重点题型听得稀里糊涂，中午吃完午饭就座位上研究，给顾轻舟送作文这事，一下被抛之脑后。
再想起来，已经是下午第二节课，她揉了揉脸颊，舒展四肢，拎着作文往二十五班去，才走到回廊就注意到趴在他窗边的女生，身形有些眼熟，像在哪儿见过。
她脚步慢了些，一点点靠近才认出那人是秦羽。
走廊上女生挽着手靠着栏杆聊天，男生追赶打闹，没人注意停在墙边的她。
“下周三烟花展你去不去？”
顾轻舟兴致不大，“不去。”
秦羽笑盈盈的，语气讨好，“去嘛，一年才一次，过年都不让放烟花。”
“没兴趣。”
“顾轻舟你一定要这样吗？”
男生懒洋洋地勾起唇角笑，“嗯。”
许愿默默看着，看他在她面前，跟在自己面前，截然不同的神色。
突然认同夏沫的观点。
他那些行为就是为了讨好她，一旦她不能及时满足他的需求，他就会随时翻脸。
许愿瞬时觉得索然无味。
呆呆地愣在原地，等秦羽转过身，都没缓过神。
秦羽看见她，微微蹙眉，“诶，你是......”
她上前几步，认真打量许愿，好一会儿才记起来，“你给我递过雨伞吧。”
许愿情绪复杂，抬了抬睫毛，对上女生欣喜的目光。
“诶，就是你！”
许愿尴尬地点头。
秦羽不知道她在这儿干嘛，友好地询问了她的教室便离开。
许愿目睹她转身上楼，才走到顾轻舟窗边，面无表情地将作文递过去，“给。”
少年冷了一天，看都不看她，随手接过。
许愿心中莫名委屈难堪。
她也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回到座位，又开始思考之前的数学题，这次注意力很快集中，她没再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周五那晚，李泽航不知从哪儿搞来她的微信号，俩人加了好友，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数学的问题，许愿觉得这样挺好，似乎比起找顾轻舟，这人更让她自在。
九点多的时候，夏沫发来信息，问她看展的事情有没有跟家里说，许愿刚想拒绝，对面又补充一条。
【我要方煜坤把顾轻舟也叫上。】
她突然动摇起来。
可想到白天他跟秦羽的对话，想他大概不会同意。
手机一直在闪动。
夏沫：【对了，忘记跟你说，周末方煜坤请客吃火锅，要我把你叫上。】
许愿：【他请什么客？】
夏沫：【你别管了，反正他钱多。】
“......”
许愿在房间好一番斟酌措辞，半个小时后推门往客厅去。
墙上的电视里播放着演技浮夸的肥皂剧，许望趴在茶几上写作业，身后沙发上的钱贵妍神色凌厉，手握长长的戒尺，而徐国强看得正起劲。
许愿又徘徊了好一会儿才引起钱贵妍的注意。
“你站这儿干什么？”
她态度还算随和，许愿一鼓作气，“妈，下周三世纪公园有烟花展，我想跟朋友一起去。”
“烟花展？”
“嗯。”
许望走神，钱贵妍在他旁边敲了几下，又看过来，“周三不是有课吗？”
许愿好像知道结果，说不出话。
“晚上几点？”
“八点多。”
“......”
气氛静下来。
钱贵妍的目光变得审视，“许愿，你怎么突然分不清轻重？”
她态度一如既往随和，这让许愿羞耻，她好像也意识到提议的出格。
这事最后又无疾而终。
周日那天，火锅时间定在九点多，出发前，许愿还在跟李泽航讨论一个关于对数函数的大题，那题目有些复杂，李泽涵不确定她是否真的听明白，路上不间断发信息她确认。
许愿到包间就发现气氛有些异常。
视线落在正抽烟的少年身上，没想到他也在。
只是他没注意到她，微垂着眼睫，指尖轻弹了下烟灰，身边的女生穿着吊带短裙，长发散在肩头，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凑。
许愿收回目光，随意入座，坐下没一分钟就被外面进来的念露风风火火地拉出去。
俩人走到洗手间，念露神情激动，“方煜坤要跟夏沫表白！”
许愿微微愣神，不知道他俩是什么时候发展到这一步的，但又不觉得奇怪。
“是吗。”
念露叹气，“我就说喊我干嘛，原来是当陪衬来了。”
许愿笑了下，手机突然响起来。
走廊上人声嘈杂，她想到刚才看见的画面，也不想回包间，索性下了楼。
城市灯红酒绿，光影混沌，马路对面的爱情广场遍地是的你侬我侬的热恋情侣。
许愿走到马路牙子边时，电话因长时间未接通被自动切断，她重新拨了过去。
“嘟”了几声后，很快被接起。
“跟你交代的重点记下来了吗？那题型每次考试都有，得摸清楚，我看你数学偏科太严重。”
他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听得许愿思绪没跟过来。
“喂，在听吗？”
“嗯。”
李泽航：“要你做的笔记做了没？”
许愿点了点头，意识到那边看不见又应了声，忽然空气中飘来一股熟悉的烟味，她扭头看过去，少年站在路灯下，嘴里咬着烟，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身影被混乱迷离的光线勾勒得奇异的蛊人。
她发现自己真是无论何时，只要跟他对视，就忍不住心悸。
耳边像被消音处理，她莫名心虚地将电话掐断。
她觉得他好像有话要说，可俩人憋着一股子气，谁都没开口。
良久，他声音低哑地开口，眸色很冷，语气也像拷问，“做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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