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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沫生无可恋地站在货架边，腿上的雪糕化开，已经在她腿上留下一条崎岖的白线。
许愿不敢再吭声，惭愧地走过去，掏出纸巾给她擦。
夏沫思绪又跳转回去，“为什么他发校外照片还能得第一......”
“——关键是，那天我明明在群里发了很多照片，怎么他偏偏发这张？”
许愿心跳被紧紧攥住。
夏沫觉得有猫腻，“这张确实挺好看，但他也不能未经你允许拿你参赛啊！”
“......”
许愿轻声应付，“随便选的吧。”
“对了。”夏沫拉她站起来，“就烟花展那天，你和秦羽后来不是去了趟厕所吗？”
许愿随手将纸团扔进垃圾桶，“嗯。”
“我说你是路痴，要他去找找你们，但他未免也太积极了点，方煜坤说我话才说一半，他就准备起身，你说......他是不是......”
许愿脑中的弦被拉扯到极限，耳后一滴汗水顺着颈线滑下去。
空气凝滞。
夏沫浓缩在眼底的疑惑一瞬间释放。
“——他是不是没放下秦羽啊？”
许愿：“......”
俩人分开时，天色将晚未晚，许望已经吃完饭，正跟几个同龄小男孩在街边踢足球，许愿上楼推门进去，客厅里空无一人。
钱贵妍跟徐国强应该是下楼散步去了。
她回到房间，拿出手机点开跟他的聊天框，她好想问问，为什么发那张照片。
可紧张难以克制，手指都在颤抖。
她最后又将手机放回抽屉，抽出一张粉色星星纸，写上名字，折好后放进玻璃罐。
这个周末格外难打发，她心里总在蠢蠢欲动。
计划好上午做套文综试卷，不许偷懒，这期间却一次次漫无目的地翻出手机查看。
前两夜辗转反侧，今天情绪消解了不少，可她还是问不出口，身体里某种东西一直在阻止她。
徐国强在工地干活，没有周末休息这一说，家里剩下他们仨。
钱贵妍下午约了朋友去牌馆玩，要她看好弟弟。
午饭过后，许望就吵着要出去玩。
许愿简单交代他注意安全，别跑远就没再??隆
许望下楼打了个电话，往泥塑馆去，那泥塑馆是他朋友家的，几个小孩一个月偷偷琢磨着一件作品。
“望哥，你姐姐真的喜欢这个吗？”
许望双手叉腰，“那是，我姐我还不了解！”
胖点的小孩蹲下身，盯着黑漆漆的泥塑脑袋，“你姐姐的喜爱好别致啊。”
“别致是什么意思？”
许望身边的男孩：“就是很好，很棒的意思。”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姐，哄开心了，漫画书就有着落了。”
另外俩小孩狗腿地点头。
仨人从小杂货间出去，隔壁的教室里正在上泥塑课，他们猫着腰，泥塑脑袋被放在纸盒里，轮流往前推，才搬到楼下就累得不行。
一个个大汗淋漓地停在了路边。
“不行啊，望哥，会摔坏的。”
许望觉得也是，他们又没钱，不能打车，那要怎么办。
思索间，突然注意到隔壁便利店门前的男生。
几个小孩看过去，一眼认出顾轻舟。
“那不是你姐姐的朋友吗？”
许望挠了下脑袋，“姐姐的朋友叫什么？”
小胖子举手，“我知道，闺蜜！”
不对啊，许望想到夏沫，咬了下手指，“女生才叫闺蜜，可他......是男生。”
瘦一点的拍了拍他肩膀，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我知道我知道，叫姐夫！”
这个叫法听着高级，应该没问题。
许望眉目舒展开，志在必得地拍了拍胸脯，“交给我！”
顾轻舟闲散地站在便利店门前白绿条纹的遮阳棚下，一身灰黑格调，左手抄在兜里，右手拎起桌上的罐装可乐，食指轻轻一扣，罐口传来“呲”的气音，身前的女生是前天许愿看到的那位。
他薄唇微启，拇指抵着下唇，仰头喝了口，女生盯着他滑动的喉结，下意识跟着吞咽了下。
“顾轻舟，你不觉得咱俩很有缘吗，这都能碰见。”
“是挺有缘的，毕竟......”顾轻舟垂眸看她，脸上勾着吊儿郎当的笑，语气戏弄，“我家在对面，而你知道我家在对面。”
女生见他心情不错的样子，抓紧时间表现，“人造的缘分更应该珍惜不是吗？”
许望跟顾轻舟不熟，他走得慢，每一步都是试探。
他想着等会儿他要是不答应，他要不要上演苦肉计。
身后小胖子突然察觉到不对劲，撞了下隔壁的小孩，“他刚刚是不是问我们姐姐的朋友叫什么？”
“嗯。”
“姐姐的朋友不就叫朋友吗？或者他直接叫那个哥哥，哥哥就行了啊。”
“......对哦......”
“顾轻舟，你真的有喜欢的女生啊？骗人的吧，你就答应我吧。”
许望光顾着偷听人家对话了，没注意脚下，在快走到顾轻舟身后时，不设防被路面翘起的地砖绊了下，身体前扑，撞到他屁股上。
顾轻舟稍稍一踉，错愕地回头看。
许愿扶着他屁股站直，尴尬的挤出一个微笑。
其实也没有很慌，只是那一刻脑子挺空的，他顺势握着顾轻舟的手腕。
那女生被打断，懵了下，“小孩，你干什么呢，上一边玩去，别打扰姐姐......”
顾轻舟没理会，认出许望，声音温柔正经了不少，“怎么了？”
“哥哥，我有事找你帮忙。”
这场景在女生看来，就是典型的碰瓷，她连忙上前劝阻，“小孩，叫你快走，你怎么不听话，小心我打妖妖灵，把你抓起来！”
许望哪是听唬的人，他抬眸盯着她打量几秒，注意到她眼皮上blingbling的东西，“姐姐。”
小孩声音还挺甜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女生下意识收敛了些，趾高气昂的样子，头都不垂一下，“怎么？”
许望诚恳地告知，“你的眼屎在发光。”
“......”
顾轻舟噗嗤一声，笑得肩膀耸了下。
女生气急败坏，“你！你，小屁孩知道什么！”
许望摇了下头，觉得挺遗憾的，“我姐姐的眼屎不发光。”
“你！”
女生气得不轻，顾轻舟笑着又喝了口可乐，像极了凑热闹的路人。
“你不能这么牵着陌生人的手！”
许望不急不躁的样子，莫名将人拿捏住，“不是啊，这是我姐夫。”
顾轻舟心口一空，以为是误听，犹疑地问了句：“小孩，你说什么？”
许愿斩钉截铁，看了眼顾轻舟，又看向女生，“他确实是我姐夫。”
女生眉心一跳，不敢置信地看向顾轻舟，“？？？？？？”
“——你知道什么叫姐夫吗？”
许望：“姐姐的朋友。”
“你姐的男朋友，你才能喊姐夫！”
顾轻舟悠闲地挑了下眉，准备听小孩怎么讲。
许望一副老神在在的样，“那我同意。”
女生双手叉腰，不敢置信地看他，“你同意什么？”
“同意他当我姐男朋友。”
那后来，顾轻舟撇下女生，被许望一句话哄去当了苦力。
许愿午睡前忘记给风扇切换模式，醒来时风扇已经停了，她热出一身汗，起床从衣柜里翻了件白色睡裙，往浴室去。
刚脱完衣服，听见客厅传来哐哐当当的声响，她开了条门缝朝外喊，“许望？”
“姐，是我！”
许望应了声没再理她，指挥顾轻舟将泥塑放在茶几边，茶几上的水壶空了，许望又跑去厨房给他接水。
顾轻舟放好，起身舒了口气，站在原地，默不吭声地观察一圈。
屋内空间不大，装饰朴素，电视机旁的架子上摆满了玲珑精致的小玩意，他唇角不自觉往上扬。
许愿听见外面朦朦胧胧的说话声，以为许望将朋友带到家里来了，看了眼挂钩袋子里唯一的一件睡裙，很没安全感。
她犹豫了下，又将门打开一条不宽不窄的缝隙，而顾轻舟刚好站在这条缝隙的死角里。
“许望！”
许望接好水，端着杯子晃晃悠悠朝后看。
“许望！”
“来了来了！”许望将杯子放在饭桌上，跑到厕所门边，许愿透过门缝看见小孩，满脸焦灼，“快带你朋友出去玩，我在洗澡。”
许望小声试探，“姐你没穿衣服啊？”
许愿尴尬地看着他，只好点头，“嗯......”
许望原本想解释不是他朋友，是她朋友来着，可看她那么迫切，他决定还是先将顾轻舟处理。
顾轻舟被推得一点点后退，最后靠在门边气笑了，“小孩，利用完我就赶我走？刚刚不还喊我姐夫吗，就这么对你姐夫？”
许望一懵，这行为确实让他感到亏欠，同时又不得不思考“姐夫”到底是什么东西，推都不能推。
如果他是徐国强的姐夫......
那徐国强就不能揍他了！
这么一想，许望还挺想当徐国强姐夫。
许愿正准备洗澡，莫名其妙格外清晰地听到一声姐夫，其余的没听清，就那两个字像被刻意重读了似的。
声音还有点耳熟。
“......”
她松开捏在浴霸开关上的手，往门边靠，刚靠过去，那声音又小了下去。
许望不是想赶他走，妈妈说过，人要心怀感恩。
姐夫帮了他这么多，他不能让人家空手离开。
他皱了皱眉毛，决定实话实说，“我姐在家。”
顾轻舟知道，刚刚还听见她喊小孩来着，“你姐不喜欢别人来家里啊？”
“啧，不是。”
许望纠结得要命，不知道该不该直说。
他更小的时候，夏天不穿衣服往楼下跑，钱贵妍说打赤膊的都是流氓，就连徐国强在家也得穿背心。
顾轻舟喝完水，塑料杯捏在手中，他抬起胳膊环在胸前，装模作样地摇头，“小孩，我可太伤心了。”
许望见他这么说，可急坏了。
拧巴间。
理智没能战胜情绪。
他扭头朝厕所看了眼，许愿这时还趴在门边，只是这三十多度的高温，她莫名感受到一股寒意。
最终，理智被情绪打败，许望抓住顾轻舟的袖子，要他弯下来点，然后凑到他耳边，“你还是站在门外吧，我姐是流氓。”
许愿在厕所一个喷嚏打出来。
顾轻舟思绪稍懵，眼神不自觉飘过去。
流，氓？？？
许望见他一脸困惑，又语气诡异地补充，“我姐在洗澡，没，穿，衣，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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