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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双手搭在腿上，坐姿机械端正。
顾轻舟盯着她严肃的侧脸，说不出话来。
怎么变成这样了？
哪出了问题？
“.…..”
演讲内容还是熟悉又乏味的陈词，一年一次，听的人不多，有的在说悄悄话，有的勤勤恳恳捧着练习册在奋笔疾书，还有的干脆关着眼皮在睡午觉。
外边阳光晃眼，室内的中央空调，轰轰运作，催人欲睡。
再醒来，是被人群嘈杂的褪却声吵醒的。
许愿揉了揉眼睛，舒展胳膊伸懒腰，起身时座板哐地弹回去。
后面俩人不见了踪影。
她垂眸朝隔壁看。
少年在乱糟糟的环境中，睡得格外安逸，这个角度看下去。
他眉峰锐利，向下勾着英挺的鼻梁，唇瓣微薄，骨相中的凌厉又被细腻的皮相柔化几分。
突然，他眼睫轻轻一动。
在少女的注视下，往上抬。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许愿心跳差点窜到嗓子眼。
“被帅到了？”他刚睡醒，嗓子有些哑。
“.…..”许愿手捏着衣角，“我刚站起来。”
他语气不正经，像是故意这么说，“刚站起来就被我帅到了？人都走光了，也不喊一声。”
“.…..”
她刚准备喊的好吗。
算了。
没什么好计较的，她态度温和，“走吧，等下要关门了。”
她看见门边站着两保安在维持秩序。
要是等会儿被关这儿，对他来说岂不是雪上加霜。
许愿周到地想。
顾轻舟是不知道自己在她心中有这么娇弱的。
“.…..”
他懒洋洋地揉了下本就凌乱的头发，闲散地起身，不急不慢地走在她前头。
许愿是不着急，目光低垂地跟着他的脚印，突然发现他腿真的好长。
一中比实际上报数据要大几个尺码，肥大拖地的校服裤穿在他身上，竟然意外合适好看。
“——许愿。”
他喊她。
身形一顿。
少女鼻尖蹭到他后背柔软的面料，清凉的烟草味一触及离。
他转过身，她仰头。
“啊？”
“你喝酒之后，真就什么都不记得？”
“.…..”
这话她怎么听出些切齿痛恨的味道，像真闯了祸似的，可夏沫什么也没说啊。
她内心忐忑，没什么底气，“我，我也是第一次喝。”
“——意思是还敢有下次？”他打断她。
许愿发怵，摇了摇头，想着要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个歉。
“许愿。”
“啊。”
顾轻舟也无策，莫名有些委屈，已经脑补到日后她穿上衣服不认人的场面。
他侧目，啧一声。
真他妈烦自己，娘们唧唧的。
“——再跟你咨询个事儿。”
许愿连忙点头，态度讨好，“嗯嗯，你说。”
“我有个朋友。”
“嗯。”
许愿思绪稍滞，想着，不会还有更倒霉的朋友吧……
她酝酿着，觉得得按照他的逻辑思维好好安慰。
顾轻舟昨夜一夜未睡，人都麻木了，无中生友张嘴就来，脸不红心不跳，“我有个朋友，他被女生强吻了……”
强吻？
许愿目光落在他脸上，顿了顿。
大脑开启急速运转模式。
“——但是，那姑娘不认账。”
？？？
少女眉头缓缓往中间凑，迟疑地问：“你觉得这个行为……？”
顾轻舟：“不负责任。”
“.…..”
“这……有必要负责吗？”许愿真诚发问。
顾轻舟瞳孔地震。
“——有。”
“——当然有。”
许愿大幅度点头，“百分百有必要。”
她说完这话，少年脸色才好转些。
她也敛睫，松一口气。
“——那要是她打死不认？”
许愿沉默几秒，试图从他神色之中捕捉到蛛丝马迹。
注意到少年眉头下沉。
黑眸更幽暗。
她觉得他对那女生好像意见很重，于是斩钉截铁，“以牙还牙，亲回去，谁也别便宜谁！”
话音落下，少年愣了下，眉目旋即舒展，染上意味深长的笑意。
笑得，好像这个事情很搞笑似的。
“.…..”
许愿看他，也跟着笑了两声。
她捏把汗的同时，又为自己敏锐的洞察力深感庆幸。
“行。”他笑着点头，许是心情好了，声音都清润些，“那我先替他跟你道谢。”
许愿低调地摆手，深藏功与名，“别客气。”
“.…..”
午休中途，许愿去了趟厕所。
那时，教室里大片学生已沉沉入睡，楼栋静谧，只剩耳侧浅浅风声。
阳光铺洒在走廊上，格外祥和。
她从厕所出来，意外又撞见那个戴着眼镜长满雀斑的女生。
懵懂地停下来。
未甩干的手垂在身侧，指尖还挂着晶莹的水珠，里面倒映着女孩的内敛局促的模样。
“许愿。”
许愿想她应该是特地在这儿等着自己的。
“有什么事情吗？”
她到底想知道什么，在执着什么……
还有——
她上次为什么问她是不是喜欢顾轻舟。
女孩咬着嘴唇，手指拧在一起，看上去极度挣扎，“许愿，你别喜欢顾轻舟行吗？”
许愿脑中茫然一瞬，费解地看她，“你为什么……”
要管我喜欢谁？
“许愿。”她往前走，又停下来朝对面二十五班看，“他一点也不好！”
“.…..”两人僵持着，许愿手掌都被风干，“你跟他很熟？”
女孩摇头，眉毛歪歪扭扭地皱着，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眸光下瞟，停在一处。
许愿袖口手腕上露出那颗手链上的吊坠星星。
“那是顾轻舟送给你的吧？”
许愿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等明白过来女孩指的是她那条手链，刚想解释，又被打断。
“他也会送给别人。”她隐忍地劝告，“顾轻舟不会喜欢你的……”
“他有喜欢的女生。”
“.…..”
许愿听见这些话，心里很不愉快，她不懂女孩真正的意图。
很讨厌顾轻舟？
为什么觉得那手链是顾轻舟送？
为什么说顾轻舟不会喜欢她，却说他有喜欢的女生。
到底是知道什么……还是跟她一样，也曾靠表面下定论……为什么劝阻她……还是，也劝阻了别人。
许愿不知道。
想得有些头痛。
但她知道，不能从别人的口中去了解一个人。
手链的事情，她没向夏沫询问。
她觉得这点信任都没有，未免疑心病太重。
她不喜欢这样。
再在窗边见到李泽航，像是意料之中。
念露仍是八卦兮兮的表情。
夏沫则老陈得多，毕竟知道些内幕，还私藏了人家的指甲钳。
“.…..”
许愿直接起身出去，拉着他走到回廊空旷处。
“今天就说清楚吧。”许愿认真又尊重地看着他，“李泽航，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听说的我喜欢你，但是，我每次都有解释，没能说服你，是我的问题，对不起，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再有那些没意义的想法了，现在学习很重要，你以后会遇到很好的人。”
“.…..”
少年脸上难得出现苦笑，“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没什么好说的。”许愿眨了下眼，停顿两秒，“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我有喜欢的人。”
“.…..”
“那我是没机会了吗？”少年就是少年，小小的阴霾总能转瞬即逝，他跟她开玩笑，“我还没你微信呢，要不加个微信，等你什么时候不喜欢他了，想起我，发现’诶，李泽航好像挺帅的，而且还那么优秀’的时候，你就给我打个电话，我随叫随到。”
许愿笑出来，“嗯，李泽航，你真的很好，长得帅，成绩好。”
“是吧！”
他不是骄傲的人，却故意臭屁起来，“怎么样，这么优秀的备胎，要不要考虑下？”
喜欢本就是一个人的事。
她却因为懂得这份心情，变得温柔，“嗯，是很好，但是不用了。”
“为什么？”
“——因为我可能会喜欢他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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