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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醒道：“爸爸，言家出高考状元这件事，本该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不过很遗憾，你们把它弄成了一个笑柄。”
华联大学的电话，她昨天就接过了。
言梦初考得怎么样，她又不是不清楚。
高考状元，亏她敢在所有事情都还没确定下来的时候，就放话让人庆祝。
但对于言梦初考了全省第一这件事，言卿心情也很不错，所以没怎么对言蹊发怒。
只觉这个女儿十分不懂事。
看到言梦初好，她竟然会这么不高兴。
言蹊自然没和言卿一同出门去道歉。
她在言卿醒来之前就已经出了门。
通往章程楠家的路上，需要经过一条大约六百米的地摊菜市场。
市场逼仄狡窄，路中间只能通往两人，迎面撞上，还得侧身避让。
来这里买菜的大多都是市井，大妈疯狂压价，男人光着膀子穿梭在人群之中，猪肉海鲜以及人群里夹杂着的汗味夹在在一起，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然而这里的人都像是习惯了一样，也没见人在意这种味道。
言蹊还没到章程楠家，就在这样的地方，见到了章程楠。
倒不是路中间遇到的，而是在一处卖菜的小摊前，看到了他在和一个压价阿姨对论。
小摊贩之中，他尤其显眼。
言蹊怔了怔，在他摊子前停了下来，看了许久才确认。
章程楠头都没抬一下，用着熟练的声音吆喝：“小姐要买点什么菜？”
言蹊清了清喉咙道：“我不买菜，我找你的妈妈。”
章程楠僵了僵，像机械一样抬起头来，就见到面前的少女带着冰冷的神色看他。
她的四周，是清晨的曦光。
他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小姐，你认错人了。”
言蹊反问：“我都还没喊你名字，你怎么知道我认错人了？”
章程楠露出迥态，十分尴尬：“我只是，帮别人看一下摊子。”
看他这熟练的样子，做了也有一段日子了吧。
言蹊不忘正题：“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的妈妈，阿姨在家吗？”
“不在。”
“她去哪儿了？”
章程楠有些不自然：“当然是工作去了，成年人哪里有不工作的。”
言蹊不依不饶：“她什么时候下班？”
“也许会很晚，她天天加班。”
也许是说谎还不熟练，章程楠言语之间都有些卡顿。
言蹊挤进了他的摊位里：“多晚我都等。”
她拿起放在一边的扇子，驱赶着从隔壁飞过来的蚊子：“我妈妈生完我之后被人害死，阿姨当年是我妈妈的主管护士，所以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章程楠默了默，心不在焉得翻着面前的菜摊。
他说：“我妈记性不太好，阿姨既然是在生你的时候去世，那都十七年前了，我妈不会记得的。”
“不问怎么知道？”
言蹊盯人时候的眼睛总是格外专注。
明明是漠然的情绪，偏生就能让人相信她话里的真诚。
如果是自己亲生母亲去世的真相，哪个人会不想知道。
章程楠愣了一会儿，对面前问菜价的声音都没听到，依然固执：“言蹊，我妈妈没有义务帮你，请回吧，这样的地方不适合你们大小姐待着。”
他直接开始赶人。
言蹊已经简单得把事情和他说了，他依旧没能答应，再问下去也没用。
她看得出来小男孩骨子里那一份强烈的自尊。
言蹊离开了菜堂，却走到了章程楠家所在的地方。
他家住在弄堂里，穿过长长的走廊，头上到处都挂满了晾晒的衣服，言蹊靠着边缘走路才能不被一些水滴到。
这样的环境，比她上辈子在海城住的地方还要糟糕。
她隐约意识到，章程楠家里的情况不太好。
上辈子救下自己，跟自己保持联系，最后告白不成，就联合了言梦初把下药的锅甩到自己身上。
那时候的言梦初，大概是给了他一笔钱财。
言蹊敲了敲木门：“有人在吗？”
接着听到里面挪凳子的声音，却没见到有人来开门。
言蹊又敲了门，依旧没人来开门。
可她明明听到里面有动静。
“你好，我是章程楠的同学。”
迟迟等不到动静，言蹊只好退到一旁的拐口处，就地坐在了楼梯上。
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章程楠的家门口。
她坐了四个小时，才等到了从菜市场推着小车回来的章程楠。
他身上已然满头大汗，衣服紧紧贴着身上，还摸着口袋，找出钥匙，开门而入。
在章程楠刚要关门的时候，一只手堵在了门缝里。
言蹊推开门，直勾勾得看着他。
章程楠面色当即放下：“言蹊同学，你到底想怎么样？”
“章程楠，我问完问题就走。”
他比不过言蹊的巧劲，怎么都关不上门，就站在门口和她僵持着。
他家就那么大，站在门口一稍微一眼就能看到屋子里的全貌。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一堆的杂物旁边，一边数着手里的东西，一边念着什么。
但门口的动静似乎引起了她的惊慌，人一抖，从椅子上跌了下去。
“妈！”
章程楠连忙过去扶起了老人。
这看过去不少于六十岁的老人，竟然就是章程楠的妈妈。
程一锦有些凶，推开章程楠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我是您儿子小楠。”
“小楠？”程一锦摇摇头：“你骗我，我儿子去上学了，还跟我说要在家等他。”她摆弄着手里的小书包：“看，这是我给他新买的礼物，好看吧，等他回来了，肯定很高兴！”
章程楠将她扶回到位置上的时候，还轻声叮嘱道：“饿了吧，今天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猪蹄。”
他回头看了眼言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你随意坐吧，我做的饭不好吃，就不请你了。”
他只是怕寒酸罢了。
言蹊问了句：“阿尔兹海默症？”
“嗯。”
难怪他怎么都不让自己来找他妈妈。
就算找了，大约也记不得。
言蹊坐到程一锦身边，试探道：“阿姨，您还记得何云铃吗？”
“何云铃？”程一锦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忽然惊恐：“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女儿怎么死的！她就那么安静得躺在摇篮里，跟我没关系……”
“阿姨，你记得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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