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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着各种证件，直接上门的时候，蒋雨如看着他沉默了整整两分钟。
这么一会儿没见，都能看得出来他脸上憔悴了些。
他大概也很讨厌自己的果断犹豫。
刚刚才被一个人教育过的蒋雨如，深深得叹了口气，调取出了监控录像。
“孩子没了妈妈，总要爸爸在身边。我不需要你把团团舍弃给我，只希望你能接受他。”
她变得突然，但柏瑾宸此时心思全在录像上，分不出注意力来分析蒋雨如为何突然改变。
画面从蒋雨如进入手术室开始。
蒋雨如几乎是被扶着进手术室的。
她走到言蹊身边，几乎说不出话来。
录像画面不是很清晰，但依旧能看清楚言蹊脸上的疲惫。
她张着苍白的嘴唇，努力说着什么。
录像听不清。
蒋雨如便帮着翻译：“言蹊说，不想让你看到她力竭而亡的样子，让我把她带走。”她吸了吸鼻子：“她最后一刻都只想着你，我都没来得及告诉她，她才是我的亲生女儿……”
看言蹊的口型，和蒋雨如说得没两样。
录像里蒋雨如的哭声十分凄厉，眼睁睁得看着自己女儿安然闭眼。
所以不让柏瑾宸见她，不单单是蒋雨如的意思。
像是最后一根稻草，连带着之前所有的包袱，全都沉甸甸得压在柏瑾宸身上。
蒋雨如抹了抹自己的脸，声音颤抖：“你满意了？”
那种画面，蒋雨如自己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柏瑾宸手搭在屏幕上，摸着屏幕上那张苍白的脸。
原来再次跌落谷底，是这样的感觉。
“她怕你见到她去世的样子，这是她最后的愿望，所以我才藏起了视频。但这是你自找的。”蒋雨如合上笔记本：“言蹊一直念着你，就算是为了对得起她的惦念，你也得好好照顾团团。”
柏瑾宸垂着眼皮，不发一言。
他好像明白了言蹊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他相信只要自己没看到，言蹊就还活着。
哪怕故意不见他。
葬礼没去，墓地也没去。
好像只要这样，她就一直还在。
是自己亲手浇灭了这一份希望。
原来言蹊，是真的离开了。
他失去了言蹊两次……
每次都是在最想念她的时候。
*
柏瑾宸终于去了墓地。
在她下葬后的第三个月。
他想到梦里的自己，也是这样静静得伫立在言蹊坟墓前，还给她送上了一枝假桃花。
这辈子不一样。
他们在一起过，真正为对方欢喜过。
柏瑾宸拿出一个盒子，放在言蹊的坟墓前。
“原来我真的把你丢了。”
“戒指那天晚上我就找回来了，如果你还愿意的话，就记得带上……”
下辈子还要记得找到他。
余光之中投入了一个身影，柏瑾宸偏过头，看到了来到这里的余漫漫。
她将手里的百合献到言蹊墓前，默默得给她烧了点纸。
快足月了，她的身子看起来十分笨重，看起来完全走不动路，身边也没人陪着，一个人就来到墓地看言蹊。
柏瑾宸忽而开口问了句：“见到许漠了吗？”
余漫漫摇头。
哪怕她每周都去，许漠也坚决不见她，探视的机会只给了陈诺一个人。
所以余漫漫只能从陈诺那里得到关于许漠的一点消息。
陈诺可以隐瞒的事情，余漫漫一件都不知道。
柏瑾宸看了眼她的肚子，握紧了手心。
言蹊是许漠害死的。
他的妻和子却能活得这样好。
余漫漫忽而感觉身边一股凉意。
竟比墓地还要阴冷。
察觉到是从柏瑾宸身上散发出来的时候，余漫漫不自觉得退后了一步。
柏瑾宸冷冷道：“看来你还不知道，许漠已经死了。”
余漫漫害怕变成了震惊，瞳孔一闪一闪得，往后趔趄了一步。
她五官拧紧，摇着头：（不会的，不可能……）
这一定是柏瑾宸的报复手段。
攻心让她受到刺激。
柏瑾宸红了眼，声音再没办法冷静：“一个月前，他在监狱被打，保外就医的时候，出车祸去世了，陈诺保着你的孩子，才一直瞒着你。”
余漫漫不停摇头。
不可能的。
他明明好好得在监狱里。
不过五年的刑期，等孩子五岁的时候，就可以见到他的爸爸。
那时候的许漠改过自新，他们依旧能过一辈子。
虽然对柏瑾宸来说不公平，虽然他们自私到了极点。
但是许漠受到了惩罚，活着的人总会好好活着的……
她全身都像是受到了重锤的打击，疼痛涌到了肚子上。
柏瑾宸就这么冰冷得看着她倒在言蹊的坟墓前，捂住肚子，鲜血流了一地。
余漫漫艰难得比划着：（救救我的孩子……）
柏瑾宸咬牙道：“让他给言蹊陪葬吧。”
“你疯了吗？漫漫！”
不知什么时候多了第三个人。
她冲上前来，扶住了余漫漫：“漫漫别慌，我现在就打120……”
余漫漫死死抓住她的手。
慕沉沉习惯戴着口罩，所以认识她的人都能一眼认出她来。
但是柏瑾宸不能。
他见到慕沉沉，总是习惯性收敛自己的冷漠，等到她开口，才确认她是慕沉沉。
上辈子的他就把慕沉沉当做言蹊，后来终究是醒悟了。
即使慕沉沉是克隆人，她也长成了个体，跟言蹊不是同一个人。
她有自己的习惯。
她不喜欢吃草莓酱，不喜欢赖床，没有早期就烧水喝水的习惯。
爱哭爱笑爱说话。
言蹊不是这样的。
言蹊什么时候都是冷静的。
眼前的慕沉沉这样一手扶着余漫漫，一边打急救电话，说明地点和情况的时候，没有一点慌乱。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产生了慕沉沉就是言蹊的错觉。
所以慕沉沉在安抚余漫漫情绪的时候，柏瑾宸没有一丝阻止的意思。
他甚至忍不住上前去要扯下慕沉沉的口罩。
慕沉沉偏头一躲，目光如炬：“柏瑾宸，你今天是想弄死漫漫的孩子吗？”
柏瑾宸一愣。
“在言蹊的墓前，你想害死一个无辜的孩子。柏瑾宸，你醒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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