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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将军已经皱了眉头，脸上写满了不悦二字。
顾氏见状沉了声：“鸢儿，怎么跟姐姐说话的？”
她转过脸去看柳焕颜，变脸的杂耍艺人也没有她顾氏这样好的本事，方才还沉声呵斥，冷脸责问，这会子竟换了一副笑脸，一派和气：“大姑娘快坐吧。”
柳焕颜提步上前，选了适合的位置坐下来：“姨娘怎么不早点差人告诉我开席的时辰呢？”
一声姨娘，把顾氏多年来的骄傲彻底打散，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而已，就已经把她打回了原形去。
柳将军不轻不重的拍了下桌子。
柳焕颜惊呼，后知后觉一般，仿佛此刻才反应过来：“从前叫习惯了，这些年不在家中，也没见过姨……夫人，一时三刻改不了口，夫人可千万不要见怪。”
“元娘，你该称呼一声母亲。”柳将军寒着嗓子，“离开家这些年，在外头过的辛苦，可既然回来了，家里的规矩还是该记着，免得以后人前行走闹了笑话，让人家看不起你。”
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
她今天刚回家的时候就拿这样的话挤兑过柳鸢儿，现在轮到她自己了。
离开家？吃过苦？
他根本就不知道在她的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
而现在，凶手就坐在她面前，他居然要她开口叫一声母亲。
柳焕颜强压下心中的恶心：“父亲，女儿自然知道这是规矩，女儿也是幼承庭训的大家闺秀，即便是出了意外，落了难，可这些年也不至于就荒废了规矩，全然不记得。只是女儿才刚刚回家，我娘她……我娘她不在了，我连最后一面也没能见上，您不愿意续弦，抬了夫人做正妻，女儿是没什么可说的，可一时之间女儿实在是很难接受，也改不了口，还请父亲和夫人见谅。”
柳将军一是沉默下去。
柳鸢儿眉心一拧：“你这叫什么话？难道你一时之间改不了口，就可以不顾规矩礼数，不叫母亲了吗？姐姐既然知道规矩……”
“鸢儿，闭嘴！”顾氏瞧着柳将军的脸色不对劲，赶忙打断，“老爷在和你姐姐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越发没有规矩了！”
她对待柳鸢儿的时候总是最严厉的，对上柳焕颜却是慈母做派，反而去劝柳将军：“就这么着吧，大姑娘是发妻原配所出，我的确是妾扶正的，从前也是一处生活的人，何况大姑娘心里还记挂着夫人，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老爷可千万不要怪大姑娘。”
好一个贤妻良母啊。
披着人皮在人世间生活的久了，顾氏恐怕都真的以为她自己是个人了。
柳焕颜看着一桌子的好菜，真是半点胃口也没有。
哪怕是柳将军已经动了筷子，她也迟迟没有动筷子吃饭。
“元娘，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柳焕颜摇头：“是女儿在外头这些年，日子过的不算好，吃不上饭的时候都有的，晚上从不吃东西，恐怕要辜负夫人的一番心意了。”
柳将军闻言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眼底闪过的分明是怜惜。
顾氏心道不好，忙又道：“那煮些汤汤水水的吧，清淡一些，这习惯可不好，总要慢慢的改了，大姑娘这些年在外面，总是自己一个人吗？身边儿也没个人陪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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