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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鸢儿做了。
这是她临走前留给顾氏最后的话。
也是压垮顾氏的最后一根稻草。
柳鸢儿不是来救她的，是要她死了这条心的。
她养大的女孩儿真是好样的。
把自己的母亲狠狠地算计了一场，临了临了，连磕个头都不肯。
她说的是真的。
打从今儿个起，她倒成了裴氏养大的女孩儿，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了。
裴氏！
裴氏算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温懿淑婉，什么名门典范，还不是被她玩弄在鼓掌之间，最后死在了她的手上吗？
可是到头来，在柳鸢儿的眼里，不，在所有人的眼里，她都比不上裴氏一根手指头。
好，真是好的很啊！
她不是不能反口咬去柳鸢儿。
既然这些人不想让她好过，她大可以拉着她们所有人一起去死。
横竖她都要死了，当年的那些事，本来就是柳鸢儿跟她一起做的，咬出来，谁也别想有好日子！
可是她终究，终究还是个母亲。
到头来，也只有心如死灰，对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这块儿肉，竟然提不起半分恨意。
·
顾氏死了。
是自己一头撞死在京兆府牢中的。
将军府虽然已经将她休弃，可她毕竟还是柳鸢儿生母。
这人死了，什么就都不说了。
总要把这个消息送到将军府去，至于说这尸体将军府肯不肯接手，那也得商量着来。
柳将军听了这样的消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跟着他半辈子的女人，他又何曾想过，竟然是个蛇蝎心肠的。
他刚认识顾氏那会儿，她多可爱的一个姑娘啊，敢爱敢恨，恣意洒脱，跟裴氏是截然不同的性子。
她出身虽然不好，跟裴氏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但他是行武的人，又不计较在乎这些，所以把她收了房，带回了京城。
裴氏在世的时候，她永远都是恭顺的，对元娘也很好，对所有人都很好。
后来裴氏不在了，他到了这个年纪丧妻，也不想再去续弦，思来想去，索性把顾氏扶了正。
他常年领兵在外，家里的事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这些年也多亏了顾氏。
可这人，是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的呢？
柳将军一时伤感。
人都死了，身后事总不能太凄凉草草。
柳焕颜进书房那会儿就猜到了他是因为什么。
如今府上还是她管着事持中馈的，好些事情少不得要经她的手。
别的任何事情她都懒得在这种时候跟柳将军去争，唯独顾氏的事情，她绝不会答应！
柳焕颜进得门来，脸色就不怎么好看。
柳将军思来想去，觉得她还是孩子心性，为之前顾氏陷害的事情而愤愤不平。
他招手叫柳焕颜坐，倒也直截了当：“元娘啊，父亲知道你心里多有不平，也是为了将军府的面子，才隐忍不言，不作声张。你是个好孩子，这些年，都是父亲对不住你。可是元娘，顾氏她终究是二娘的生母，我话说得再怎么厉害，这人没了，也总不能叫京兆府草草的处理她的尸身，难道真的当成无人认领的尸体，回头一并扔去乱葬岗吗？给外头的人瞧着，又是一桩笑话。元娘啊——”
“父亲，如果是为了这件事情，您大可不必再说下去了。”
柳焕颜冷冰冰扫去一眼，扬声就打断了他：“我不会同意的，您也不必浪费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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