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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将军府，固然还是父亲您说了算的，您要是非把顾氏的尸身接回家中来，都随您的便，只是这个家，我管不了，这中馈之权，我也一并交出去。”
柳焕颜尖尖的下巴往上挑起：“可有几件事情，父亲您要想明白，我也得跟您说清楚，否则您只当是我小肚鸡肠不容人，非要放不下那件事，咽不下那口气，顾氏人都死了，我还要跟个死人斤斤计较，实在失了身份和体面。”
她也不肯再坐着，站起身来，冲着柳将军的方向蹲身一礼：“其一，您一只休书，休弃了顾氏，现在把她的尸体从京兆府的停尸房接回到将军府，您打算怎么安置？她没有了将军府嫡妻的名分，是不配葬入柳家祖坟的，那就合该棺椁成敛，送回原籍。可这送回原籍，二娘是她嫡亲的女儿，少不了要二娘扶灵送回去。我没记错的话，顾氏原籍在扬州吧？这一来一回，少说得三个月。”
柳焕颜已经站直起身来，稍稍一顿声，在柳将军还没接话之前，继续说下去：“其次，二娘给顾氏扶了灵，就是认了她这个亲娘，您先前所说也就都不做数了，外面的人，更不会替咱们府上息事宁人，说什么二娘从小养在我母亲身边，是发妻养大的女孩儿，跟顾氏没有半点关系。如此一来，二娘生母过世，她就得给顾氏守孝，哪怕是天子赐婚，也不能罔顾人伦纲常，是以二娘和太子殿下的婚事，便只能搁置。”
柳将军显然陷入了沉思之中。
柳焕颜心中嗤笑。
他面上总是伪善的。
嘴上说什么并不支持柳鸢儿跟傅知远的婚事，说什么不想把将军府搅和到傅知远和傅孤寒的矛盾争斗中去，可是打从心眼里，还不是希望柳鸢儿能够如愿如期的嫁入东宫去吗？
毕竟做了太子妃，将来就总有机会做中宫皇后。
对柳将军来说，这是什么坏事吗？
他有机会做国丈，怎么可能不欢喜。
柳焕颜面上不动声色：“再次，便也是最要紧的。父亲，二娘的生母是因过失杀人被抓回京兆府，判了斩首的人，您自己也说过，有这样的母亲，二娘将来便始终抬不起头来做人。等她嫁入东宫，太子殿下再纳侧妃入东宫，人人都能欺她一头。要是依着我说，您要顾念这近二十年的情分，给顾氏一个身后体面，倒不如现在就去东宫回了太子殿下，这桩婚事作罢。等把顾氏接回来，叫二娘扶灵把人送回扬州，一年丧满之后，再另为二娘寻一门好亲事也就罢了。”
·
接顾氏尸身回将军府的事情，固然是作罢了的。
从柳将军的书房出来，走出去没有一箭之地，就迎面遇上柳鸢儿。
柳焕颜皱了下眉头，柳鸢儿已经快步上前。
她闪身，实在不愿与柳鸢儿过多纠缠，却不想柳鸢儿不肯放过，追着她身形而动：“好姐姐，你大仇得报了。”
柳焕颜抬眼去看她：“胡说八道些什么？眼看要出嫁了，嘴上总是没遮拦，看来你娘生前，实在是没把你教好。”
柳鸢儿脸色登时难看：“胡说的是你吧？父亲说过，我母亲是——姐姐，咱们两个是同一个娘，你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不恭敬了。”
她想的倒是挺美！
当年母亲的死，她也脱不了干系，现如今倒敢认娘认的快。
柳焕颜挑眉：“鸢儿，人这一辈子，可以不信命，可以信人定胜天去改变好多事情，可是只有一件，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
柳鸢儿霎时间黑透了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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