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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孤寒目不转睛盯着她，生怕错过她面上任何一丁点儿细微的神色变化，就怕她又是强颜欢笑。
可是看了半天，才发现，她好像真的不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了一样。
到了今天，哪怕是面对着顾氏，听到那些，她也能真正笑出来。
傅孤寒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稍稍落回肚子里去，总不用怕她心里不受用就是了。
顾氏听见柳焕颜笑，心里就更怕了。
天底下哪种人最可怕呢？
没有软肋和弱点的人，是最可怕的。
内心强大，毫无入手点可以攻击。
就像是从前的傅孤寒，还有今时今日的……柳焕颜。
柳焕颜稍稍欠了欠身子，往前倾去一些，好整以暇打量着顾氏：“你方才说，我如今也只能委身在这摄政王府中，与人争宠，将来与人共事一夫，还要伏低做小，与人为妾？”
顾氏喉咙一滚，没由来的，后背发凉，头皮发麻。
她下意识去看傅孤寒，果然傅孤寒眸中闪过阴鸷。
柳焕颜分明就是故意的！
柳焕颜不轻不重的嗤了一声，声音轻飘飘的，正好钻入顾氏耳朵里去，就听她又说道：“你一定很奇怪，那位鬼医刹那也是名声在外的人，素来都不是好相与的，脾气实在算不上好，毕竟她刚回京的时候，柳鸢儿曾经到刹那医馆去求医，吃了好大一个闭门羹，她的脾气，怎么会允许摄政王府里有我这样的人的存在的，对吗？”
当然是对，可这话顾氏不能接。
柳焕颜也没指望着她接话，自顾自又说道：“那是因为——我就是鬼医啊。”
语出惊人，有如平地惊雷。
顾氏再也绷不住，五官都变得扭曲起来：“你——你——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
傅孤寒却一脸平静，好像是猜到了，又像是即便事先不知道，对于柳焕颜所做的一切决定也都坦然接受，甚至无论她做什么决定，都有他为她善后料理，便一切都随她去就是了的意思。
顾氏张了张嘴，试着要说话，声音却丢失不见。
她喉咙发紧，就像是被人给死死地掐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
柳焕颜深吸了口气。
原来带着面具生活的久了，真的自己揭开那层伪装，其实心里面还是轻松的。
因为这才是她原本该有的模样，该有的生活啊。
她长舒口气，又靠回到官帽椅的椅背上，几乎是俯视着跌坐在地上的顾氏：“所以我说，很该谢谢你和你的好女儿，如果没有你们，如何有今日的柳焕颜。你怎么也不想想，当年你活生生揭下我的脸皮，若没有举世无双的医术，我这张脸，怎么能做到如今这样完美的呢？你是个聪明人，本该一早猜测得到。鬼医对柳家人的态度，我出现的时机，一切都太过巧合。只不过是你做贼心虚，从我回到将军府的第一天开始，你就怕，怕我报复，又不知道我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手段方式报复你们，所以一味的只顾着提防我，却忽略了很多本不该你忽略掉的细节。”
柳焕颜一面说，一面又连声咂舌：“其实到了最后，还不是我技高一筹，你棋差一招吗？你苦心孤诣，谋划多年，到头来又怎么样呢？你费尽心机入了将军府，害死我母亲，做了将军夫人，逼走我，抢了东宫的婚事给你的女儿，积攒的人脉和关系，现在用得上的又有几个呢？柳鸢儿在东宫的日子，还要你安排人去看顾她，至于你的好盟友——”
她满脸可惜，自然是替顾氏而感到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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