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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焕颜深以为然。
那种什么刚正不阿的所谓大丈夫，她也不是说就错了。
毕竟那是人家的气节。
正如她从前总说的那样，生死之外皆闲事。
连活着都做不到，谈什么气节不气节，大丈夫不大丈夫。
即便是要做英雄，也不该是这样做的。
眼前的周清儒，倒是让柳焕颜另眼看待三分。
本以为他这样的人，那样的出身，说清贵不错，可也该迂腐到了骨子里。
文人酸腐，再没有人比他更甚。
谁让他祖父当年是天下名儒。
一代名儒，于柳焕颜而言，自然是应当敬重的，可至于旁的，也没什么了不起。
她不是那些学子们，把这种大儒名家看的百丈高。
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谁比谁高贵到哪里去？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柳焕颜觉得她这样便很好，敬着他们做什么呢？
谁也不妨碍谁才是最正经不过的道理。
她以往大多时候看不上那样的酸腐文人，是因为他们不太自觉。
仗着读了几本书，学了几句古来圣贤之说，便处处都要指手画脚一番。
柳焕颜仔细想来，她也勉强算是深受其害吧。
是以不大看得上，甚至可以说有几分厌恶嫌弃。
不过似周清儒这样就很好。
至少他还晓得他今日是有求于人，不该有那样的做派，一丁点也不该。
而且周清儒的面上方才虽然也闪过不满意，但柳焕颜想来，大抵因为牝鸡司晨一类的话，也并非有别的恶意。
她勉强可以接受。
于是靠在椅背上，整个人也放松下来不少：“抛开别的不说，单说我自己吧——我早年间丧母，自幼年时起生父便不多疼爱我，更未曾有半分偏宠，到如今成了无父无母的孤独人，是以见周大人对侧妃娘娘一片慈父心肠，实在是很羡慕，也很是动容的。朝廷里的事我插不上话，东宫出了何等要紧的大事，我也不知道，但我本人，却是很希望周大人和侧妃娘娘父女和满。”
周清儒眉心动了下，一时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
小姑娘家家的，说起这些事情却一点儿也没有难过和悲伤。
他一向觉得女孩儿该养的很金贵，便很是不能理解那些个不大看重家中女孩儿的人家是如何想。
眼前这姑娘看着也像是娇滴滴养大的，没成想如今是孤身一人。
看看她，周清儒又去看傅孤寒。
心神定了定。
其实也不算孤身一人。
有傅孤寒陪在她身边，她胜过坐拥天下。
反正这男人会把天下都捧到她跟前去。
思绪拉回来，周清儒神色果然又和善许多。
柳焕颜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了些。
抛开别的不说，周清儒倒还是个讨喜的人。
为官如何与她是无关的，单就从为人父的角度老看，周清儒是相当不错。
她笑着，声音也是清脆的：“倘或侧妃娘娘真的全身而退，那得要是皇上下旨，令她与太子和离，归返本家。周大人爱女，大概是不会送她回老家去，仍旧养在京城侍郎府。那周大人可曾想过，将来如何呢？”
周清儒几不可见蹙拢眉心：“将来便是养她一辈子，侍郎府也不是养不起。”
他周家怎么会养不起女儿。
但柳焕颜心下沉了沉。
周清儒爱女心切不假，但他或许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周芳想要的是什么。
不过也很正常。
父女之间少有谈心的时候，周清儒看起来也不是那样的性子，周芳行事倒是有些极端，为了傅知远，她什么都能豁出去，哪怕是她的命。
在这件事情上，父女二人恐怕是很难达成共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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