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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丹阳长公主听来，心中百感交集。
她姑娘长到如今这年岁，也没真正经历一场情爱之事。
就算是年少时在韦齐之身上放了些心思，及至如今，那些心意也还在，可终究在崔显元心里，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人和事，所以就连韦齐之，也可以暂且抛之脑后。
好不容易如今韦齐之来京，将来朝夕相处也未可知。
她却又想着朝廷里的事情。
生在簪缨世族，做了宗亲，所思虑者，也远非寻常人可比。
丹阳长公主既希望她这个宝贝女儿过得简单些，又满足欣慰于她的理智清醒。
皇族嘛，从来都是这样的。
哪怕是公主，行差踏错，也恐怕招致杀身之祸。
至于韦齐之——
丹阳长公主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头前知道你要来京，她高兴得很，如今见了你，却把那些心意都按下，只与你说这些话，素日里是我与她兄弟们将她纵坏了。则言，你是在外行走的郎君，又是个堂堂正正的君子，也不必与她一般见识。”
她这会子说话又这样谦和。
韦齐之哪里受得起，忙说不是的：“郡主胸怀大志，并不是小女儿家的胡闹，殿下这样说，反倒叫我无地自容。郡主所说的那件事……”
他抿了抿唇，思忖须臾，才又开口：“进京之前，父兄是说过的。只是如今局势不明，连我们自己也是置身迷雾中。殿下是长辈，同我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我也不敢瞒着殿下。昨日郡主提起来，当着她，有些话我实在是难以启齿，今日见了殿下，倒可说上一说。”
丹阳长公主嗯了声，想来韦家这些年间处境也确实尴尬，不上不下的，外放了三十多年的人家，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对于整个韦氏一族而言，自然是极好的机会。
况且他家的姑娘入主中宫，真有了这样的机会，谁不想争上一争？
来日若是皇帝的儿子登基为帝，新后无论怎么说也是嫡母皇太后，可要是皇弟登基……
她点了点手背：“你们家的难处，我多少知道些，只不过从前外面的许多事，我远在清河郡，做了崔家妇，也懒得过问插手。你不想跟阮阮说，是不想叫她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烦心，这是你的一片心意。你肯说与我，则是你做晚辈的坦诚。则言，你只同我交个底，你父兄要你察言观色，小心行事，可兜底的，绝不是这个吧？”
韦齐之觉得后背发凉。
当然不是这个。
否则昨天他又有什么不能答应崔显元的呢？
明知道她想听到的是什么，他却说不出口。
当他迟疑的那一刻，岔开话题的那一瞬，答案不是已经不言而喻了吗？
韦齐之低下头去，缄默不语。
丹阳长公主站起身来：“那我知道了。”
韦齐之腾地一些随着她起身：“殿下，可是我——”
“我从来不会干涉孩子们的事情，她真的喜欢你，我绝不横加阻拦。”丹阳长公主赶在他开口之前已经把他的话头给阻断了，“外人都说什么私相授受，那样难听，我却觉得都是鬼扯的混账话。我的女孩儿，她爱做什么便做什么。不过则言，天底下不是只有你韦则言一人是君子。人活着一辈子，是要做许多选择的，家族前程，还是红袖添香，得你自己考虑清楚才好。”
“我……”韦齐之抿紧了唇角，“殿下能叫我去见一见她吗？”
丹阳长公主笑着摇头：“她不想见你，知道你来，我又派人去叫，这会儿多半已经出府不在家了，你回头自己想法子吧，可别指望我向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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