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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焕颜听着崔显元絮叨完一番话，见她神色恹恹，却暗暗心惊。
而且昨日初遇，崔显元那样的神情，韦齐之那样写在脸上的纵容，无论怎么看，她作为旁观者，都觉得这实在是青梅竹马，郎有情妾有意的一对儿良人，合该成就美好姻缘，方不辜负了这佳偶天成的妙人才是。
结果怎么就成了这样子？
她抬了抬手，想去抚崔显元头顶，那只手又终究没能落下去。
崔显元自有崔显元的道理，且她听完，也觉得感慨，的确这才该是崔显元做的事儿，而不是一见着心爱的郎君，就把什么都抛到脑后，不管不顾了。
在男女情爱之前，她还胸怀天下，心里揣着丹阳长公主和整个崔氏一族。
即便是她未来的夫君，也得排在这些后头。
这才是崔显元应该有的样子。
只是难免让人心疼。
“他今日登门拜见长公主，八成还有话想跟你说，昨日不欢而散，今儿你又躲了，难道还能躲一辈子？”
崔显元低头掰着自己手指头，瓮声瓮气的：“不想见他，见了面，不知道说什么，不想再不欢而散一次。人和人之间的情分，其实拢共也就那么点儿。我是仗着他心里有我，可是也不能总仗着这个。闹红脸的次数多了，就没有什么情分了。”
她一面说着，又嗤笑出声：“其实我还是很贪心的。希望他全心全意都是我一个，连家族父兄也舍弃不顾，只听我的，只肯听我的。但实际上，我自己却做不到。我不能事事以他为先，还要他为我做许多退让，他不肯，我便要生气，真是让人讨厌极了。”
“怎么会。”柳焕颜见不得她这样，到底揉了她一把，“这本就是应该的，你这样金贵的姑娘，就算是你心爱的小郎君，也该事事以你为先，难道要你处处屈从他不成吗？”
但这并不是崔显元想听的话，柳焕颜也知道。
于是她又转了话锋：“再说了，韦五郎也没有立时就说不肯的。这样的事，你也知道人家有家族，有父兄，突然开口提了，总得叫他仔细思虑。不过阮阮，之后如何，你真没想过吗？”
还有那个什么谢明润。
要不是崔显元今日说起，她哪里又知道谢家当年有心求娶的事情。
那本就是很秘密的一件事，因为谢家是说游山玩水途径清河郡，到崔家做客去的，两家人私下里提起孩子们的婚事，没说成，自然就不会再往外头传，以免坏了名声，伤了体面。
女孩子家，再聪敏能干，大多时候在心爱的小郎君面前也会失了理智的。
崔显元昨日提起谢明润，摆明了是怄韦齐之的。
但是如今两个人既然僵住了，万一……万一韦齐之真的选择了家族，却又怎么说呢？
崔显元那里果然摇了头：“我曾想过终身不嫁又如何？我娘留下的东西将来还不够我富贵无极的活一辈子？我大哥是清河崔氏宗子，他疼我怜我，我娘就算与父亲和离，我将来也照样是清河崔氏的姑奶奶，没人敢来招惹我。只是老天多会作安排啊，偏又把他送到了我面前来。我舍不得娘，也舍不得他。你问我要是他没选择我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她终于抬了头，侧目看过来，笑意却始终不及眼底：“你说权势名利，真的就那么诱人吗？韦家从前没有这些，不是也很好？他自己……他就不是那样性子的人，但他至孝，又是为了整个家族。我又能说他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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