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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二人其实长的是像的。
永安帝这张脸，一半像极了先帝，一半又全然随了徐太后。
小的时候看的还没这么明显，反而是年岁越长，瞧着是越明显的。
徐太后就这样与他对视良久，到底还是先摇了摇头。
永安帝倏尔也笑了：“母后是觉得，失望了？”
“皇帝。”徐太后点着小几边缘处，一递一下，发出闷响来。
永安帝其实很清楚，她有心事，或者说不高兴的时候，都会这样。
小时候在含章殿内常见的。
但现在，他突然觉得没所谓了。
或许有些人，说的也没有错。
他这一生都是失败的。
父皇的疼爱不在他这里，母后也对他彻底失望，兄弟姊妹中更没有和他要好的，就连底下的晚辈——
小辈儿更不必说了。
自己的亲儿子，他一手教养长大的儿子，要造他的反。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他走到今天，靠的从来也不是他们！
永安帝脸色沉下去，往身后软枕拷过去：“算了。时至今日，我又在奢望什么呢？自从母后回宫，我其实心里就很清楚也很明白了。”
徐太后眯了眯眼：“可你仍然一意孤行。”
“这算是一意孤行吗？”永安帝是真的不明白，“这天下，这江山，是谁的？母后总不至于也要跟儿子说，是天下人的，是老百姓的吧？”
那倒也不至于。
傅家老祖宗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做了天下主，这是实打实的，谁也夺不走的。
但是真的要说起来，傅家老祖宗当年不也是做了乱臣贼子，从前朝皇帝手里夺下来的基业吗？
这种事情，留给后世去评说就够了。
她做了傅氏的儿媳，这辈子生是傅氏的人，死也是傅氏的鬼了，这种鬼话，她可说不出口。
只是这个儿子……
她这辈子也就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偏偏他有心结解不开，几十年的时间，非但没能克服心魔，反而越陷越深，才走到今天这地步。
“是你的，便是你的，可过了这么多年，你又在强求什么？”
徐太后叹了口气：“你真的以为，孤寒是要跟你抢皇位，抢那把龙椅的吗？”
永安帝一言不发。
徐太后兀自摇头：“他今天跟我说清楚了。我也不瞒你说，近来你的所作所为，我看在眼里，痛心不已。你已经走到了偏执的地步，早已经不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从大相国寺回宫，我是什么心思，你心里明白。但孤寒，他拒绝了。”
“什么？”
永安帝眉头蹙拢，拧出小山峰来。
傅孤寒拒绝了，这怎么可能呢？
天下人梦寐以求的，也曾经是他梦寐以求的。
现如今有人拱手送到他面前，他却说他不要吗？
永安帝冷笑出声来：“母后信了？”
“为什么不信？”徐太后今天来，原本是打算跟他好好谈一谈的。
包括今后的筹划，未来的路又要怎么走。
他为天子，不能随心所欲。
她不想把他软禁在清宁殿，他也别想着再动什么心思，大家相安无事的过日子，不好吗？
可是现在看来，是她痴心妄想了。
徐太后深望了永安帝一眼，到底还是摇了摇头：“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你认为我和你父皇一样，偏疼他，偏心他，你认为这对你不公平。皇帝，既然如此，咱们母子之间，便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她站起身来，背着手，缓步往外走：“有些事情，原也不是非要你点头的，等懿旨发下去，皇帝若觉得不妥，便再发圣旨，驳了我的懿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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