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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舅舅是本地人,在吃第一天流水席的时候就赶过来了,三个舅舅,长的都不错,各个仪表堂堂。其中三舅是做生意的,往来在江南和京城之间,贩卖太湖石。
据说这位舅舅对园林布局非常有心得,看遍了江南所有的园林。三个舅舅欢欢喜喜的给了见面礼,留下来吃了一顿饭,就约定了上门的时间,因为家里还有个外祖母在,老人家一定要见见这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外孙。
于是林如海给他们准备了礼物,目送马车载着他们去拜访舅家。
舅舅家姓崔,是个大户人家,这一辈是三兄弟三姐妹,小胖子的母亲嫁的最近,其他俩个姨妈嫁到外地去了。外祖母是个干瘪瘦小的老人,眼睛已经不行了,金乌被她的手摸好了好久的脸,老人家一边摸一边哭,哭自己的女儿没见到这一天,也哭外孙子命运多舛。
吃完饭本来要走,但是外祖母和三个舅妈都不让走,坐下来说话,一直拖到了晚上不得不走了,才被舅舅表兄弟们送了一程又一程。
连着好几天应酬,金乌的身体就负荷不了,再次倒下。
林如海本来打算带着他去苏州城拜见师父和同门,这也去不了了,这一路上要先乘马车再换船,金乌肯定受不了颠簸。因为是提前约定的时间不好更改,林如海也只能把金乌留在老家,带着族中几个年轻人和小胖子去城里,这些年轻人是族中的好苗子,如今自己苦读没什么长进,准备给他们找个妥当的师父继续深造。
林如海走了两三天后,金乌就和2517两头住,回小胖子家里住几天,再回林如海的宅子住几天。
两边的奴仆们暗暗较劲,背地里互相拉踩,金乌和2517都不知道。两个人日常是早上吃了饭在院子里走一走,中午吃了饭2517陪着金乌去田野里走一走,晚上住在哪完全看金乌走到什么地方了,离哪处宅邸近就住在哪儿。
这一天吃完午饭,金乌被2517扶着慢悠悠的走在田间小路上,身后是刘管家——小胖子家的管家,牵着小胖子心心念念的牛跟在身后,俩头牛趴在沟边啃干草,金乌想到自己没牛走的快,长叹一声:“牛都比我壮了。”
2517哭笑不得,你和牛比什么?
这时候林家的管事一溜烟的跑过来,“大爷,京城来人了。”
这管事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在几步外喘气均匀了才说话:“大爷,是荣国府的琏二爷来了,说是要去金陵祭祖,路过扬州拜见咱们家老爷,老爷不在,就追到了姑苏来。”
2517觉得贾琏应该就是来找林如海的,金乌就笑:“他不是去金陵祭祖吗?这都快年底了,再不去就赶不上了,怎么还有闲工夫拐这么大一个弯儿从扬州追到苏州来了。”
如果正常情况遇不到,祭祖结束再拐到苏州也说得过去,或者是过了年林如海回衙门了,贾琏回京城,路过扬州再见面也行。这眼巴巴的从扬州到苏州,也太刻意了。
“既然上门了,不见是不行的。”
刘管家立即把牛牵过来,和林家的管事一起扶着他坐上了牛背。前面刘管家拉着牛慢慢悠悠的走,后面林管家跟着,注意金乌别掉下来了。2517和丫鬟们不远不近的跟着。
金乌的身体不好,散步也没走多远,没一会就到了,门外的仆从们把他扶下来。
这乡下宅院不如城中阔气,简简单单,分成前后院,从大门能一眼看到前院的堂内,堂内的人也能看到大门那里。
门口几个人围着,贾琏看到他们几个人扶着一个年轻的公子从牛背上下来,他这个人会做人,应该说在待人接物这一块,贾家的男人就是俩个极端,要么特别会做事,要么就是特别不会做事。
贾琏没端着架子,立即放下茶杯急急忙忙的奔出来,嘴里喊着:“是林兄弟回来了吧?”
他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到了门口,这时候金乌刚被扶下来,2517也带着丫鬟到了。
旁边有一处侧门通着后院,2517看金乌下了牛背,就带着丫鬟从侧门进去,偏不巧被站在台阶上的贾琏看到了。
他对着2517消失的侧门张望了几下,被身后的小厮拉了一下衣服提醒。
贾琏立即换了笑容拱手:“林兄弟,愚兄从京城来,带来了林妹妹的信要转交给姑父。”
金乌用手挡住嘴咳嗽了几声,显得弱不禁风。“原来是荣国府的公子,既然到了,请到舍下喝杯茶。”
家中下人簇拥着他们往堂上去,另一边2517在后院见到了荣国府的婆子们。
她从通道进了后院,门口的丫鬟上来扶着“大奶奶,贾家来女人了,穿的可气派了。”
2517被两边的丫鬟扶着进了后堂,看到后堂门口小凳子上坐着四个穿金戴银的婆子。
前几天去崔家,2517听说崔家是当地的大户人家,加上崔三爷日进斗金,日子过的富足,但是家里的主子们也没有穿金戴银,都是非常朴素。林家族中殷实的人家也是穿着半新不旧的衣服,咋一看还以为真是普通人家。
2517对着她们都没多看一眼,被扶着坐下,先是接了茶水喝了一口。
这几个婆子已经站起来了,见来来往往的女仆们没一点声音,各司其职不需要派遣,这几个婆子对视了一眼。
2517喝完茶跟自己的丫鬟说:“派个人跟刘嬷嬷说一声,今晚上不过去那边了,别准备我们的晚饭。对了让他们针线上的人抓紧时间给皓弟准备衣服,不必听他小孩子的,就我说的,多加点棉花,厚实了才能保暖,好看不好看倒是次要的。就算是穿的好看了冻的弓腰缩背像只猴儿一样,能好看到哪里去?”
丫鬟听了答应一声下去了。
这时候荣国府的婆子就看了看这些堂上的女人们,对着几个女管事使眼色,让她们引荐。
但是这些女管事们四平八稳,收到了眼色也不动。要是堂上的大奶奶没事儿了她们才会回话,没有打断主子说话的道理。再有毕竟今日与以往不同,以往是太太当家,太太还在世的时候处处以荣国府为尊,连带着她的那些陪嫁们也个个趾高气昂。两边来往对这些林家的家生子都不看一眼,如今是大奶奶当家,谁还到处捧着荣国府的亲戚?
2517放下杯子,问左右:“都站的跟树杆子似的,有事儿?”
这才有个管家媳妇站出来,她是负责接待来宾的,是个圆胖脸的中年人,一笑特别喜庆,而且也很会说话,接待荣国府婆子的活儿就属于她的职责范围,赶快上来禀告:“大奶奶,荣国府有女人来请安。”
2517早看见了,听了眼神都没动,“是吗?荣国府是正经的亲戚,人呢?快请。”
站在门口的四个女人赶快上来磕头,嘴里说着吉祥话,把礼单拿出来。
丫鬟用托盘接着捧到2517面前,2517没看,让刚才圆脸的女管事把他们扶起来。“呦,是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妈,冯家的,快扶起来。你们老太太太太奶奶小姐们都好?”
其中一个笑着说:“都好,我们老太太身体健朗,太太也每日纳福,剩下的奶奶姑娘们都平平安安。”
2517刚才问候人家也只是客气客气,听着婆子没说林黛玉的事儿,就直接挑明:“我们姑娘在你们家也有几年了,如今我们也不知道她高矮胖瘦。你们是经常在内院行走的,想来知道她读了什么书,长的多高了。不如说说我们姑娘的事儿,也让我们这做哥哥嫂子的放心,回头伯父问起来,我也有话说。”
这四个婆子别看打扮的光鲜,但是只是三等婆子,等闲没机会伺候姑娘们,对几个姑娘也只是道听途说,何况大伙都说林家穷酸薛家富豪,又说林家的姑娘小性,薛家的姑娘怜惜下人。
这些闲话是没法在林家说的,被问到脸上了,这才现场编段子:“林姑娘如今和我们小姐一起读书,平时和姑娘们一起阵线,她们青年姐妹坐卧在一处,相处的好着呢。”
2517的脸一沉,她身边的丫鬟就上前说难听话,毕竟主子都是慈和的,不能说话太硬,做恶人的只能是丫鬟们。
“四位妈妈或许是年纪大了听错了,刚才我们大奶奶问的是姑娘读了什么书?如今多高了?咱们做奴才的,对主子的喜好是必要知道的,就算知道的不多,主子爱什么口味,喜欢什么颜色,这些也该知道一些。妈妈们不妨说的详细一点。”
这四个人低着头互相用眼神瞄瞄同伴,都知道了这位大奶奶不是个好应付的。
其中一个说:“奴才们没伺候读书,也不知道。”
丫鬟就说:“妈妈这话答应的好糊涂,既然妈妈不伺候读书,那么姑娘们什么时候开始读书,中间休息多长时间,又在什么时候结束?除了读书,针线又练习多长时间,针线跟着哪位太太奶奶学的?这该知道吧。”
姑娘们实际上不读书,这群婆子就捡着针线方面的事儿回答:“回奶奶的话,跟着我们珠大奶奶练习针线。”
冯家的这位女管事怕2517不知道谁是珠大奶奶,赶快给2517解释:“珠大奶奶是二房的长媳......”
2517伸手拦着她往下讲:“都是亲戚,我岂能不知道这位珠嫂子。这位嫂子出身清贵的读书人家,妹妹跟着寡嫂学习针线也说的过去。但是咱们这种人家针线反而是小道,又不是用不起绣娘,将来都是要管家的,管着一个大家族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想来荣国府这样的门第,对姑娘们管家的事儿也挺上心,不知道拿什么给姑娘们练手?”
这几个婆子还以为这一趟的差事轻松,谁知道这位这么刁钻,问的都是些什么?
她们还没法说,荣国府给的理由就是接了林家的姑娘去教养,正经的东西没教,如果说天天陪着宝玉玩耍,这......林家岂能乐意。
以前说林家是穷酸人家,如今看看这屋子里的陈设和满屋子奴仆的规矩,这和穷酸俩个字沾不上啊!
这四个也不是什么机变之辈,有点本事早就找门路去伺候太太们了,何必在大冬天跟着这么远的跑腿,被问的哑口无言,干着急没办法。
别说2517了,这屋子里的管事和丫鬟们都看出来了,要么是这四个老货不知道后院的事儿,要么是姑娘的处境未必好。
2517把手里的茶盏盖子一松,盖子掉在杯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这四个女人同时一哆嗦。
她们听见:“来了是客,安排她们住下吧。”
冯家的就上来福了一礼,叫上她们回去了。
前院的金乌也不想搭理贾琏,他和贾琏也就天南海北的扯了几句闲话,就推说自己身体支撑不住,打发了几个管事男仆陪着说话,他回去躺一会儿。
自然也没陪着一起吃饭。
金乌到了后院,正好是2517打发了荣国府的婆子。俩个人也没多说,吃了晚饭早早的睡下了。
反而是贾琏左思右想在考虑要不要去苏州。因为不知道林如海什么时候回来,如果等,怕是要等到年底了,到时候大江冰冻,他是真回不了家了。
他的小厮兴儿知道婆子们给女眷请安回来了,就过来禀告,随后贾琏召见了这几个婆子。
这四人也不敢隐瞒,把今天的话学了一通,贾琏想到刚才那小娘子身段相貌都是上乘,可偏偏秉性和自己家的胭脂虎很像。
句句不离教养二字,可自家对自家的姑娘也没多少教养啊!
这差事真是有种说不出的憋屈,他在京城待的好好的,被赶到这荒郊野外,吃不好睡不好,如今奔波了千里,居然连正主都没有见到。
挥了挥手让四个婆子退下,他烦躁的背着手走来走去。
兴儿和隆儿互相对视一眼,隆儿问:“二爷,咱们是不是要打听一下,看看姑老爷是不是要把这位半路认出来的大爷过继为儿子?”
这确实是个要紧的事儿,如果姑父要过继儿子,荣国府在这件事儿上该怎么表态?特别半路找回来的这位还是当年的苦主,如果怨恨上了荣国府怎么办?
他回忆了一下金乌的态度,觉得这位可能已经恨上荣国府了,哪有连客人都不招待直接撇下客人回去躺着的?更可况还找奴才来陪客,这一看就是在羞辱荣国府。毕竟门外就是林家聚族而居的地方,他们太太的娘家侄儿还不值得他去找个族人来陪客吗?
“收拾东西,明日去苏州见姑老爷。”
荣国府的奴才们在心里叫苦不迭,大冬天在外奔波真的不好受,做人奴才的,这会只能照办。贾琏思来想去,觉得探听姑父的态度最重要。
第二天一早贾琏告辞,他的理由很简单,说是临近年关,祭祖是大事,本来想等到姑父回来,如今等不了了,先行一步。
金乌微微一笑,看着他带人走了,就是走的方向不是金陵,而是苏州,把一封信交给了下人,让他们立即进苏州城交给老爷。
彼时林如海带着侄儿们在苏州过的乐滋滋的,苏州有林家的园林,当年他就是在园林里日日苦读。这里也有老家人看守维护,林如海在来苏州前跟族长说过了,把这处园子借给族中子弟,凡是来苏州求学的,都能住进来。
族长为此立下规矩,只能借住,不能带同学同乡进来,怕的就是他们年轻被繁华迷住眼,带人进来办文会,日日诗歌唱和,他们快活了,这里的酒肉宴席钱还是要林如海付。甚至是喝醉了放纵,从而破坏了园子,这不是长久的相处之道,而且日日诗歌唱和不能养出进士老爷,想要功成名就,必须耐得住寂寞下的了苦功。
为了给他们找师父,林如海带他们参加了好几场年底读书人的聚会。林如海一直在外做官,和同门的情谊慢慢疏远了,接着这个机会再捡起来。
这其中还有劝林如海再娶一房娇妻的,闹了几日,这一天苏州庙会,在年前,庙会是最热闹的集会,大家都想去买点东西带回家过年。小胖子林皓还没去过庙会,他爹活着的时候怕他在庙会上丢了,禁止他去,他爹不在了,奴才们更不敢带他去,今日他的兴头最大,天不亮就在林如海的卧室外打拳,等着伯父起床呢。
吃了早饭,林如海带着侄儿们出门了很久,贾琏风尘仆仆的来了,他骑马进城,仅仅带了几个奴才,其他的人和马车还在路上。
进城打听林家的府邸,姓林的很多,如果说找哪一年的探花郎,整个苏州都知道林如海家的门朝哪儿开。要不说江南文风盛行呢,就是不读书的人对这些年苏州出来的状元榜眼探花都能如数家珍。
林家的园林有些年头了,有着苏州园林的特点,就是移步换景。
贾琏下了马被人从大门引进去,一进门就是影壁,转过影壁之后差点惊叹出声,眼前是一条河,河边一处小小的青石码头,码头的石头上拴着几条船。河边全是绿柳,这些柳树年份多了,柳条都垂到了地面上。风一吹柳枝摇摆,甚是有趣。
家中奴仆请他从大路走,说最近坐船有些冷,水上寒气重。踩着青砖铺的路,绕过一处游廊,到了六间被花草簇拥的粉壁灰瓦房子里歇着。
因为庙会人挤人,园子里的奴才也不知道老爷具体在哪里,只能请他在家里等着。
随后老仆上了茶水,关上门退出去了。
贾琏灌下去一杯热茶,让兴儿打开窗户往外看,外面正对着几株芭蕉,芭蕉长的很精神,根茎粗大,叶片肥厚,因为是冬天,叶片绿色不够浓,带着点黄。
苏州很多园林都种着芭蕉,这种植物除了当做观赏植物之外,还有一处妙处,就是下雨的时候滴滴答答,十分悦耳。
贾琏只看到了这一株芭蕉年份长,长的茂盛。忍不住感慨:“侯门果然底蕴厚啊。”
兴儿顺着他的话:“二爷,这园子作价二十万不知道能不能买来?”
“二十万,六十万八十万你也买不来。”
隆儿惊讶的问:“这么值钱?”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段。”
隆儿咂舌:“都说薛家钱多,没想到林家才是不显山不露水呢。”
贾琏想说话,话到了嘴边咽回去了,呵斥他们:“都把最闭上,没的在亲戚家丢脸的。”
两个小厮立即低头领训,毕竟在人家家里,议论人家的财力被人家听见了也不好,更是掉面子,世家公子最不屑黄白之物,他们要是表现的没见过世面嘴里不离银子,少不了被耻笑,连带着主子也丢了面子。
等了半天,老仆人安排他们吃了午饭,到了半下午林如海才带着小胖子回家,其他的侄儿还没挤出来呢,好在都是大人了,也不怕挤丢了。
小胖子年纪小,林如海害怕他丢了,一直拉着他的手,从庙会的这头到那头,这一趟挤下来都快花了一天的功夫,小胖子彻底过瘾了。
进门的时候还说:“要是大哥的身体好一点,我就带他来挤一挤。”
“你那是要他命呢,他就是能走路不喘了,也不能这么挤。”林如海就觉得自己差点喘不上气,好几次都害怕自己被挤死在里面,“再不去了,就去这一回。”
进门了老仆人先是给了林如海一封信,林如海把信放在袖子里。老仆人年纪大了,看林如海已经转过影壁才想起来贾琏还等着呢,赶快追着林如海报告来客人了。
小胖子最近特别喜欢水边的柳树,正想着找机会往柳枝里钻的时候听了一耳朵,立即转头问:“是姐姐在的荣国府吗?他家的人怎么来了?”
林如海把刚才高兴的表情一收,在小胖子的后脑勺拍了一下:“直接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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