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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微笑了一声：“我知道你们是谁了，当初我们也在长安，实话跟你说,我们就住在万界山，你应该听说过万界山修路的事儿。”
法海当然听说过，当年他们师门还曾经阻止过修路，因为修路的主力是那些妖怪。
当时那些妖魔鬼怪再加上一些恶鬼是日夜干活,片刻不曾停歇,这些降妖除魔的和尚们还阴谋论过,说是这些妖怪以修路为名，实际上还是想干一些掠夺人口的事，曾经师门专门抽出一大半的人手去盯着这些妖怪，没想到啊，最后路修成了！
这件事再议论起来,法海感慨良多。忍不住回想起当年,最后一声长叹,才发现妖怪和妖怪其实是不一样的。
“很久以前我年纪还小的时候，师傅跟我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天下这些妖魔鬼怪都是以吃人为生,我辈都要发下大宏愿,将这些妖魔鬼怪斩杀殆尽。我们师兄弟一直践行着当年的誓言。就是当年我们力量微小，和那些盘踞在山中的大妖比起来，确实不够看。但是那些山中的妖怪有些也是讲道理的，虽然有些妖怪喜欢出去掠夺人口，但是也有不少是专心修炼一心向着正道的。”
这就是法海常常说的妖怪是不是自己饶过自己。
法海从来不曾放过那些做恶事的妖怪,只要为恶就要接受惩罚,反而对那些没有伤过人族性命的妖怪倒是能容忍几分。
“只是到了这里之后,我发现这个世界的妖怪都有些上不了台面，本事不大，心眼很坏。”
在说这话的时候，2517明显发现法海满是戾气，金乌也发现了，和2517对视了一眼。
法海回忆往昔的时候满面春风，说起当下的时候立即狰狞的如恶鬼，把这个世界的妖魔鬼怪骂的狗血喷头，甚至觉得如果遇上之后不铲除他们就对不起自己当年发下的誓言，这个样子让2517想到了一个词，那就是走火入魔。
法海是不是走火入魔，2517不知道，但是以目前来看这个状态想要让他重回当年是不可能了。
金乌提起当年的修路，目的就是想和法海拉近关系，说明大家都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但是法海如今只在乎着降妖除魔，金乌就咳嗽了一声打断法海。
“我们是妖神，神和妖其实没区别，有本事的妖也不在乎天庭的册封，你们当着我们的面说这个，让我听着心里面多少有些不舒服，放心吧，我们两个是和人交过手，但是没主动伤过人族性命，而是斩杀过不少妖魔鬼怪。咱们今天也不是讨论这个的，说一说劫难的事情吧。”
法海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可是佛号不能让他心中平静，手中捏着念珠默默的念了一段心经这才变得心平气和。
“这件事儿我也是从唐朝末年才知道，你们来到这里之后是什么时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经历过武宗灭佛的事情？”
“我们是前不久才到这里来的。听别人说过唐武宗灭佛，目的是为了筹措军费。但是和劫难有什么关系？”
“阿弥陀佛，贫僧并非是亲历者，但是听到的消息也算是一手消息。
都说人间天子口含宪章，言出法随，当时还觉得这是一种说法。可是没想到果然还是有一些用处的。这位唐武宗并不是父死子继做了皇帝，而是从他的哥哥手中接过了皇位，在他哥哥当天子的时候，这位武宗皇帝在民间生活，算是如鱼得水。他还不是皇帝的时候，在民间亲历了很多事情，比如说寺庙放贷，再比如说寺庙夺了大量的田产，这位皇帝脾气不太好非常急躁，对这种事儿特别愤恨，以至于还没登基的时候就说将来若有一日掌权，必要把佛像身上的金漆刮下来。没想到后来荣登大宝，当年说过的话这位陛下还记得。”
2517点了点头，实际上她有些不理解，因为对佛道两家看不惯的皇帝挺多的，而且寺庙里面放贷夺田的事儿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自从有了寺庙之后似乎这些事儿是一直存在的，并且早些年的僧道其实攻击性特别强。他们还是墙头草，这些货色仗着神佛在民间影响力，特别喜欢插手人间朝代更替，很喜欢对各种势力下注投机。
而且在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都想施加影响力，很多朝中的大臣都是一些宫观寺庙里面的居士或者是座上宾，更多的是渗透到后宫前朝，将自己的影响力施展到无限大。
当年南北朝的时候已经够出格的了，经过好几次打击之后，虽然没有当初那么兴盛，这一些所谓的方外之人做事也变得小心了起来，但是本质不改，仍然是非常贪婪的，不满足在各地的小打小闹，想要插手大权。
2517觉得唐武宗对这些教派的厌恶所带来的后续影响应该不会太大才是，没想到已经快断了神仙的根基了。
所以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法海听了之后摇了摇头：“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初那么多皇帝当然知道不管是佛家还是道家都影响了社稷，只是有些皇帝想要玩一手平衡，有些却觉得举头三尺有神明，多少应该对神佛有些敬畏，所以稍微打压一下就放过了。
那些真正灭佛的皇帝，经历的时间又有些不对，不管怎么说，在前几次灭佛的时候，当时佛道两家的气运此消彼长正处在一个对峙的阶段，所以就算是灭了，很快又能复兴。可是这一位武宗陛下说话的时候，佛道两家的气运都开始转低。
这也正应了那一句话，一饮一啄皆是天定。因为前期不积德以现在怨声载道，导致气运降低，又因为以前几位皇帝对佛道两家都不看好，也说过不少不利的话，天道都记着呢，所有的事累积到了一个恰好的时机，被一个天子引出来，以至于当时出现了一个不可收拾的局面：这位天子很认真的思考若是没有了神佛，这个世界将会怎么样？
所以，他人没了，但是这个世界开始清理神佛的痕迹了。”
2517只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可思议。
一个没有坐太久皇位的皇帝，认真思考了怎么处理佛道两家，得出来的结论是没有神仙才是最好的结局，所以天道响应，真的要把这一些神仙与这方世界隔绝起来！
到2517把这个结论说出来的时候，法海点了点头，因为当年查明这个原因的时候，大家都不相信，但是事实已经发生了。
“确实如此，当时贫僧听说了这个说法也是不相信，没有了神佛难道就没有了妖魔鬼怪吗？神佛有很多是从妖魔鬼怪里出来的。在贫僧看来，这是换汤不换药。可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切就变了。”
变化不是立即开始的，而是一天天改变的，比如说道家追求斩三尸，再比如说佛家讲究修金身。道家那些能够斩三尸的都是一些大罗金仙，他们的本体先受到限制。法海听到的小道消息是太上老君的本体已经无法来到人间了，天庭的那位太上老君，实际上是三尸之一，与本体相隔的越来越远，以至于功力越来越低。同样变化的还有一些在人间的佛祖与菩萨，他们大部分都是金身在灵山，本体在人间的道场，只是如今本体留得越久越虚弱。
“前不久西方极乐世界召唤我们，为的还是去灵山那里避一避，听说只要熬过了这一段时间还能回来，但是这个说法没什么根据。有很多菩萨罗汉都去了，除了一些不愿意去的留下了之外，再有就是还有一些事儿没处理完的暂时停留一阵子，就是暂时停留的，他们日夜被世界排斥，也留不太久了。南海的那位菩萨还在，其他的如普贤文殊这几位都走了，想来过不多久，这位菩萨也会离开吧。”
说到这里法海叹了一口气：“虽然有传言说能躲避过这一段时间还能再回来，但是贫僧有预感，他们是回不来了。”
金乌就有些纳闷：“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预感？”
法海微微一笑，因为金乌并不感到惊讶，水神可能还有些问题想不明白，但是太阳神从始至终都非常淡定。
法海更相信太阳神，哪怕是水神是有流水的地方都能让她施展法力，但是只有太阳才会普照大地，才会亘古至今的存在，沧海桑田，无论外面怎么变化，太阳自己都未曾有丝毫的变化。
所以法海知道金乌知道原因，“我能猜到一些，原因您也清楚。”
2517看了看金乌，金乌确实是有一个想法。
“早些年就听人家说过，人才是天地之间的主角，如今主角已经强大，需要这一些配角们腾地方了。无论是天道还是这方天地都会尊重主角的意思，让所有的一切回到既定的轨道，把这些不需要的配角们通通赶走腾地方。
其实这位人间天子哪怕不提这个要求，这方天地和天道都一直在默默践行着以人为本的原则——压缩灵气，用减去灵气的法子把大妖怪的生机除去，断了天庭地府在妖怪里选拔大仙的路子，现在在进一步压缩灵气，为的还是斩断大部分妖怪的生机，连地府和天庭都无法选择神仙鬼差，一切都按部就班，直到最后灵气消失。因为有了这位人间天子的要求，一切加快了脚步而已。”
只因为所有的变化都是默默进行，时间线拉得非常长，在这几千上万年的时间里默默改变着，所以很多神仙都对这些变化不那么敏感。
2517这个时候恍然大悟。
是呀，当初盘古开天辟地，虽然没有太多的生命导致整个世界太安静，但是当时的天地选择的是人族作为主角。当年什么天庭地府这些都是不存在，既然不存在又被造了出来，这方天地自然是要把这些东西一点一点的磨去，趁着磨去的功夫等待着人族的壮大。
2517甚至怀疑天道或者这方天地的意志已经成精了，因为这件事马上就要成功了。
此时此刻2517还想问一件事情：“你来的时间久，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天梯？就是沟通天地的梯子，据说是一棵大树。”
法海沉默了一会儿，月光下面看不清他的表情，周围全是哗啦啦的流水声，2517觉得这老和尚可能不太了解的时候，法海说话了。
“您说的是一棵大树，这棵树就在天地之中。要说它是沟通天地的梯子也能说的过去，我就问你，您上天庭是靠什么办法去的？”
当然是腾云驾雾去的呀，难道真的要我去爬一棵树？
法海又问：“您是凭着什么腾云驾雾？是不是法力？”
2517还真的说不清楚这种最基本的原理，反正会腾云驾雾的时候就腾云驾雾了，至于怎么会腾云驾雾的，2517除了说学习来的，也说不出什么门道来。
再看看金乌，金乌表示腾云驾雾是自己的天赋神通，根本不用学，直接就用。
而那些人族包括一些妖魔鬼怪都是要吸收日月精华，日月精华其实就是灵气，灵气转化成了法力，法力让妖魔鬼怪和修道的人鬼有了其他的神通。灵气是怎么来的呢？
灵气就是从这棵大树来的。
“贫僧有幸见过一眼，这棵树根植在九洲，枝繁叶茂，高不知有多少万丈，树叶如华盖一般笼罩着整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灵气，实际上人族需要的灵气不多，但是这一棵树产生的灵气非常多。那些多余的就被这些妖魔鬼怪或者是如我等修道之人给夺去了。只要断了灵气，所有修道之人的仙途都断了。”
还能是这样！
2517看金乌：你以前天天在天上飞，最近几天也在天上飞过，你有没有见过这棵大树？
金乌摇了摇头。
金乌看着法海，觉得按道理来说自己应该见过这棵大树。“为什么我没见过？”
“这棵大树，非有缘者不可见。这么说吧，世界是叠在一起的，人看不见鬼，鬼看不见那棵大树。人想要看见鬼，除非长了一双阴阳眼，或者是通过修道。修道那是学来的本事，长了一双阴阳眼那是有缘。鬼与妖魔鬼怪和你们这些神，我们这些修道之人，咱们算是一起的。想要看见这棵大树，要像我一样经历过一些劫难，历经生死在濒危之中见到那棵大树，这是有缘，再或者就是你们的本事能高到看见那棵大树。”
2517和金乌都没有说话，任凭身边的流水哗啦啦的流着。
不知道坐了多久就听见一声公鸡的鸣叫，几缕光线从东方跃起，法海转头一看，天已经快亮了，站起来向2517和金乌告别。“没想到能见到昔日的故人，我们既然有缘，想必下次会尽快相见。两位，贫僧先告辞了。”
这个和尚跳跃了几下，踩着石头跳到了小溪的岸边，沿着小溪没一会儿走的看不见了，2517就问坐着的金乌。
“他的话是真的是假的，为什么你我都没有缘分看见这棵大树呢？”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我虽然算有本事的人，但并非是顶天立地的大能。有很多秘密都不是咱们能知道的，所以......我觉得这话是真的。”
2517这个时候向着周围看了看，周围山川河流处在黎明之中，虽然模模糊糊，但是光看外形就觉得十分壮丽。
如果真的有一棵大树与这一方天地重合......“你说我们是不是坐在大树的树根上？”
金乌就觉得2517的想象力太贫乏了。
一颗根植于九州的大树，树冠能够笼罩着一个世界。这是多么庞大的一棵大树啊，大树的根系肯定是在地下，而树干谁知道在什么地方，这地方说不定连树根都没有接触到呢。
金乌站起来，伸出手拉2517起来。“我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情不能想太多，要顺其自然，你看你前一段时间一直弄不明白大树是什么，现在不正好弄明白了吗？顺其自然吧。如果真的有一天需要咱们对那棵大树动手的话，大树会自然出现在你面前。”
想想还真的是这样，所以两个人手拉着手从山里出来，随后隐身回到了县城，刚进门就发现白素贞和小青姐妹俩回来了，连带着那几个鬼不知道在屋子里面干嘛，叽叽喳喳的。
这个时候天亮未亮，东方有鱼肚白的颜色。在这种略微有光线的环境里，2517发现屋子里面闪现了一点点宝物的光华。
“你看，屋子里面有宝光。”
2517说完之后联想到昨天金乌说这姐妹俩带着鬼去偷东西去了，人间的东西可没有这么明显的宝光啊。
金乌摇了摇头，大家不是一路人。这一群人关着门很明显就是不想让自己夫妻两个察觉到。
“走吧，管他们干嘛呢，丢东西的又不是咱们。”
说的也是。
2517被金乌拉着手往房间里面走，但是走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看时不时闪现一下宝光的房间，光是从门外隔着门窗就能发现宝光那么明显，这分明是宝贝啊。心里面想的这两个妖带着鬼偷谁去了？会不会惹了什么棘手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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