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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琼急得想吐血，只能胡乱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回道：“微臣不敢。是微臣向来吃得清淡，突然接触这些山珍海味不太适应，请公主多多包涵。”
“哦？那倒是本宫考虑不周了。”
顾妍之亲自将砂锅揭开，盛了一满碗汤，放在秦琼面前。
”这牡蛎雪蛤老参汤，最是补气养血。本宫看秦太医多出虚汗，应该是这些天累着了，想来需要补补。“
此话一出，秦琼越发汗如雨下，拿勺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几乎要把碗碰翻，勺了几次，都未能吃进嘴里。
但顾妍之并不准备放过他，只是冷眼瞧着，大有他不喝完誓不罢休的气势。
秦琼哆嗦了半晌，还是一口都没能送进嘴里。顾妍之看得不耐烦了，便道：“秦太医操劳过度，连饮食都不能自理了。白芍，你来喂秦太医。”
白芍答应了一声，就上前端起碗，舀了一大勺往秦琼嘴里送。秦琼不得已张嘴，不料一口汤还未咽下，就然两眼一黑，栽倒在地，把碗都打掉了。
“莫辰，弄醒。”顾妍之往地上一指。
莫辰像拎破布麻袋一样，将瘫软在地的秦琼拎起来，以食指关节叩击百会穴。不一会儿，秦琼就醒转了。
顾妍之假装暴怒，呵斥道：“大胆秦琼，竟敢故意把本宫赐你的汤打翻。那本宫偏让你喝个够，这一罐子不喝完，就不能走。”
秦琼方才昏迷，把额头都磕破了，此时一阵头晕目眩，以为自己已经中毒了，直吓得面如土色，跪倒在地，磕头磕地砰砰作响。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贱民秦琼，一时鬼迷心窍，欺瞒公主，罪该万死。求公主救我一条贱命，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
秦琼已经有些魔怔了，只是反复说着，求公主救他。
“本宫一番好意，怎么就要你命了？你又怎么欺瞒本宫了？快点细细说来，不然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顾妍之与莫辰对视一眼，都没想到这秦琼这么好吓唬。这些菜并不是满庭芳的，不过是让楚家的厨师仿造的一些菜肴。
从秦琼的反应看来，满庭芳的菜果然有问题，以至于逼他吃了两口，就吓成这样。
秦琼跪在冷硬的青石板上，面色惨白，哆哆嗦嗦地擦汗，想着公主多半是看出他的身份，才故意为难他。
在保守秘密和保命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将一切真相和盘托出。
不多时，他就把怎么被人找上，怎么假装太医混进队伍中，说了个清清楚楚。
最后，在胸前的衣襟里掏了半天，连那张方子都一并拿了出来。
“公主，贱民已经知无不言，能否先给我解毒，留我一命。”秦琼只觉得连手脚都冰凉起来，断定自己可能已经中毒颇深，哆哆嗦嗦地又磕了几个头。
“什么毒？这些不过是寻常饭菜，谁说你中毒了？”
“不过冒充朝廷命官可是死罪，等回洛城之后再好好审你，姑且让你多活几天。押下去吧。”
顾妍之从白芍手里接过方子，厌恶地摆摆手，就有羽林卫上来把秦琼拖了下去。
这个方子不过是些清热解毒的药材，要说预防，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
看来长辛州鼠疫一事，是有人有意为之，早有预谋，要把她困在这里。
这样做谁能得利？自然是来这里赈灾的人。
或许上一世，就是裴度自导自演，派人下毒，再假惺惺地过来，将疫情控制住。
不，应该说是解毒，鼠疫不好控制，但是解毒，只要有了解药，何时解，怎么解，就全凭他的意思了。
这一世绝不能让他得逞。
好在是阿兄去领了这个差事，等他到了，让太医诊治，应该就能找出解毒的法子来。
楚家找来的长辛州大夫，应该也不净是庸医，只是即使有人看出了不妥之处，肯定不敢贸然说出楚小姐是中毒，怕救治不好，反而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报，秦王已经到了城外。”一名羽林卫匆忙进来禀报。
这两日人手不够，除了莫辰几乎都被派去了外面，把守城门，维持施粥送药的秩序，不间断的巡逻，都需要人。
他今日负责把守城门，远远地看到了秦王的队伍，就急忙骑马来报。
等顾妍之赶到门口，只见一大批百姓已经聚集起来了，他们自发地出来迎接，备好了酒水甜浆，就像是迎接得胜归来的将士。
几十名羽林卫身着玄色铠甲，手握长剑，浩浩荡荡而来，紧随其后的是数十架马车，几乎将洛城所有名医都掳了来，所载的名贵药材更是不计其数。
顾妍之喜不自胜，阿兄总算是来了，她虽一直勉力维持着上位者的样子，但心里还是不安定，阿兄来了就可以放心了。
她掀起帷帽，张望着期盼着，却觉得一道冰冷的目光扫了过来，如毒蛇般冰冷。
怎么是他！？
汗血宝马上坐着的赫然是裴度，他头戴黄金镶玉的发冠，着一身青竹色长衫，手持折扇，一派风流样子，不像是来赈灾，倒像郊游来了。
两人目光相遇，裴度还向她颌首致意，一双桃花眸微微弯着，似是要勾人魂魄。
其他女子或许会被他迷惑，但在顾妍之看来，只觉得有一股阴沉的戾气纠缠在他眉目之间，薄唇也碍眼，端是一副薄情寡义的样子。
顾妍之几乎忍不住要偏头，心中一片冷然，明明羽林军都来了，带队的怎么会是裴度。
难道她费尽心机送了密信给阿兄，还是没能改变结果吗？
莫辰在她面前勒住缰绳，款款道：“玉成公主，又见面了。”
他那双手大而长，骨节分明，因惯用弓箭和长刀而起了许多茧。
顾妍之永远忘不了，他就是用这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手上的茧刮得她生疼，连下巴都一片红肿，但这些疼都远比不过那句阴恻恻的话。
“秦王摔下山崖生死未卜，并不是意外，二皇子早就想要了他的命。至于如何报仇，就看夫人的决心了。”
后来她信了，机关算尽用一杯毒酒害死了二皇子，让顾真真恨死了她，不惜离家叛国，一心想要让裴度坐上皇位。
而最后他也是用这双手将弓拉满，瞄准她的心脏，利箭离弦，发出破空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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